第21节
大阿哥着了凉,那我们这些做奴婢的…”
她话儿未进,齐东珠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病人确实吹不得冷风,在大阿哥这身体薄弱的时刻,一场小小的风寒或者感冒便能要了他的命。可那并不代表这殿内门窗应该无休止地闭合着,将屋内血腥气和浊气囚困在其中,不得消散。
或许对于这些奴婢来说,她们即使知晓殿内气息难闻,于大阿哥修养有碍,却也当作不知,以避免需要开窗通风承担风险。齐东珠是理解她们的,对于认知有限的清朝人来说,风寒的危害远超过屋内浑浊的气息,可她们不知道的是,厚重的血腥气滋生细菌,污浊的空气又极端压抑,令人意志消沉,莫说是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幼崽了,就算是意志坚定的成人,独自卧在昏暗腥臭的房间几日,也会日渐消沉,难以为继。
她自然也怕如今还在发热的哈士奇阿哥再染上风寒,于是对嬷嬷和奴婢连声嘱托道:
“莫忘了先给大阿哥裹上裘衣,将卧榻四周用厚被褥围起来,再将炭盆拿近些。待我们点燃安神香,通风驱散屋内浊气,便再度将窗户闭合,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必担忧大阿哥染上风寒了。”
见齐东珠态度十分笃定,那几位下人交换了视线,有些踌躇不定,直到以为年长些的嬷嬷咬了咬牙,对齐东珠福身道:
“纳兰姑姑自宫中来,自然比我等要见多识广些,我们谨遵姑姑吩咐便是了。”
几人备好了厚褥香炉,又重新进入了幽暗的内殿。哈士奇阿哥已经烧得有些昏昏沉沉,乍然睁眼见这么多奴婢围在他四周,当即就要哈人,可看到齐东珠平静的眉眼和她大半掩藏在面巾下,显得有些捉摸不透的冷淡面容,哈士奇阿哥的声音莫名一顿,平生头一次感受到一种类似于“怂”的情绪,有点儿无所适从地将毛毛脸上的凶相收敛了起来。
他获得了齐东珠落在他斑秃头毛上的一只温柔的手。那只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毛,掌心温暖的热度让他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安宁。他还太小,并不明白这是女性独有的,安抚人心的力量,是曾经那些照顾他的奶母和婢女不会或者不敢给予他的怜爱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