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四
别人也得让我来给你通过,明白吗?”
林喜朝沉默几秒,最终还是报了自己的号码。
“行,先加你了,通过吧。”
她下课之后才通过,等回到家发现苟方许确实拉她进了群,但好友验证里又多了一条新的讯息,是不认识的,男性标签,验证栏上写着“学长。”
林喜朝没有怎么思考,径直删掉这条验证。
第二天苟方许就过来质问她,“昨晚你没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
苟方许觉得跟她说话相当费劲,他不耐地说,“好友验证,没人加你?”
林喜朝摇头。
过了几分钟,苟方许又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再次冒出一声,“又加了,你赶紧通过。”
“我没带手机。”
“你不带手机?!”
“嗯。”
苟方许翻了道白眼,将机子往桌洞里一抛,“行吧,真是服了。”
林喜朝不是傻子,这些天她频频察觉到苟方许的故意针对,便更加增强了对其的戒备。
她在二中也感受过相仿年龄段男生的恶劣,心里对这种人相当排斥,但性格使然,她所有的厌恶都不会坦然呈现在脸上,她不强硬,不果决,也必然会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所以当晚放学,公交车上,她就与苟方许狭路相逢。
晚间的公交更挤,一车全是一中的学生,各个年级段的学子扯着个嗓子叽叽喳喳,车厢里人声鼎沸。
她依然站在中间那排,紧紧地贴向座椅区,靠手按着车窗玻璃来维持平衡。
苟方许就在她旁边,以一个围堵的姿势将她挟在角落,今晚他出奇地话多,
“好巧啊小同桌,我们顺路咯,你是不是也在越溪春那块下?”
林喜朝理了理自己的书包带,敷衍地点头。
“喏,这是我一哥们儿。”苟方许侧了侧肩,指向旁边一陌生男生,他开门见山地说,“他想跟你认识一下,人高二学长。”
学长这一词让她迅速联系上手机里的那条陌生验证,她抬眼看,眼前的男生高瘦,瘦到像根柳条,头顶炸开的短寸也像柳尖上的枯枝败叶,她再往下看,那张脸上正爆着细细红红的痘,随着唇角向外扩开,一颗颗密集地涌向脸腮。
林喜朝想掏出耳机戴上了,但上次公众场合中的外放给她留下的阴影不小,她今天还骗过苟方许,所以一天都没法掏出书包里的手机。
她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掩饰得很好。
“嗯。”
随便打个招呼后,她将脸偏向窗外。
“你就是这么认识人的啊?”
林喜朝的冷漠让苟方许有些挂不住面,尤其是他兄弟还站在他跟前,尤其他还拍胸脯保证过林喜朝是个easygirl。
那男生当即就对他憋笑了一下,也没有个主动出击的意思,静静地看他表演。
但苟方许,苟方许这样家境优渥,也算目高于顶的男生,在公域空间里,面对一个让他丢面的落单女生,所能做到的最出格举动,也仅仅是不停地发动他的嘲讽技能而已。
苟方许向前迈步,手抓上林喜朝靠着的那根扶杠,“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木啊,有同学主动跟你打招呼,说想要认识你,你就这反应这态度?!”
“在班上你不说话也就行了,私底下怎么还这样啊,我看你每天孤孤零零的,是真拿这种特立独行当标签了是吧,那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怎么看你?”
“诶,怎么说话呢你。”
旁边的男生适时扮演一个帮扶者的角色,他出声喝止苟方许,“能不能对女孩尊重一点。”
但苟方许不依不饶,“说你像个闷不出屁的呆蛋!啥存在感都没有!”
公交车嘁地一声急刹,猛停在某一处路口。
司机在前方破口大骂,脏词贯耳,学生们心有余悸,纷纷探头。
而林喜朝,她偏头抵在车窗玻璃上,在漫骂声中安静地与苟方许对视。
“我日你温,你会不会开……”
“你个龟儿子,强行变道你……”
“闭嘴吧你,老子……”
外界的嘈杂声响似乎就是她的宣泄口,可她本人,还是那副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模样,把所有情绪都敛藏在一张云淡风轻的脸下,安份地坐实他口中的偏狭言论。
苟方许咬着腮帮子,看神经一般地看她,最终无语地收回脸,拉着书包带愤愤地换了个位置。
公交车重新启动。
苟方许身旁的男生靠近她,状作关心地询问一句没事吧,别太在意那人说的话,他就那样,然后再借机跟她搭话。
林喜朝摇了摇头,胸口却有着明显起伏。
而在他们身后,成群学生将通行廊道挤得水泄不通的最后一排,柯煜正坐在右侧的靠窗座椅边,抱着手臂,塞听无线耳机,嘴里慢腾腾嚼着口香糖,将前方的一切都收揽入眼。
他耳机里正听着那日林喜朝外放的歌,单曲循环模式,一遍遍地轮播。
而他的眼睛在看,看林喜朝与陌生异性相处时的安全防线,目测两个步伐之距,超出时她就会躲。
她躲避时的肢体语言是含胸用双臂围挡,手肘支起,辖在对面人与自己的中间,可以手攥着书包带,或是紧捏住校服衣角,将自己的惴惴不安暴露无遗。
柯煜和她并排站过,他清楚记得林喜朝调换左右手的姿势,那时候他们正肩碰着肩,距离拉得极近,所以她会主动后退,两步,且永远都是两步。
叮咚——
广播里公式化的女音报站:“枫华路西站到了,请您依次下车,下车请注意安全。”
车门拉开,学生涌动着往门口挤,柯煜从兜里抽出包装纸,抹掉嘴里的糖,捏在手心。
前方林喜朝从男生身边跨出,急匆匆地汇入人流,男生偏头寻到苟方许,互相使了个眼色,跟着往下走。
柯煜站起身,从座椅边跨出。
这一站下的人不多,他边走边从窗边往外看,林喜朝已经在朝千樾山的大门迈,身后幸运地没有跟着其他人。
他收回视线,走下车厢,在站台点看到苟方许和那男的。
苟方许脱了校服捆在腰间,挥掉男生递过来的烟,
“这事儿别再来折腾我了,你也看到了吧,反正你也有她号码,自己想办法吧。”
男生笑笑,“确实该我自己想办法,我觉得她挺烦你的,有你还坏事儿。”
“拉几把倒吧你,你怎么喜欢这样的?”
苟方许纳闷地看他一眼,又反悔去抽他的烟盒,手刚准备往前一递,脖子处猛然抡下来一道重力,紧接着肩膀被人一箍——
“卧槽?!”
他整个人瞬时被压成一个折角,手几乎可以抻地,脖颈处被人用手臂牢牢圈锁,砺滑的校服在他喉结上窸窸窣窣地磨,又闷又紧又痒,他脸胀红成一片,喘着粗气咳嗽两声,努力昂起头唾骂,
“他妈的,他妈谁啊?!”
“……柯煜?”
旁边的男生还呆愣愣地捏着烟盒,眼见着柯煜用一个哥俩好又似乎在戏弄人的姿势,利落地将苟方许锁成个90度的人形座椅。
他看呆了,彻底懵掉,“你,你干啥?”
柯煜掀起眼皮看他,箍着身下人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朝垃圾桶里抛丢纸团,然后抬手腕,下巴朝他烟盒一点。
男生吸气,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