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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六

 

夏天是个危险的季节,炎热的天气使人群比其他季节裸露得多,因此很难掩饰欲望。】

冬季校服变成夏季,柯煜开始从她们班频繁走过,他隔着窗台看她被日光晒到脸腮温红,看到她脑门上贴了个水淋湿的纸巾,喉咙上也贴了个,被发挡住的冷白脖颈也贴了张。

他知道她怕热,桌角通常放着一罐冷冻椰汁,常常置身事外,奋笔疾书,对书本课业怀有无上敬意,这份敬意也尤其使得她气质鲜活。

她笑容开始变多,会自如地跟同桌玩笑,力气大的女孩反剪她手臂往墙上撞,白灰沿着她肩线擦去裸露手臂,在明亮的光线下如同银絮坠入湖面,粼漾着柯煜的渴。

班上的男生偶尔喜欢捉弄她,趁着她背身看操场,将热气腾腾的蠢逼往她身上去推,然后肆意起哄,吁声不断。

她在声浪中羞得耳垂发烫,却甚少抗议,更赧然去拒绝。

柯煜捻着手指,指甲深陷进肉凼,过路人一般漠然经过,但内心沸反盈天。

那一刻是怎么想的。

他想到自己的妒意正演变成怒意

他想到他默默不语的窥视,早已歪曲成窥伺。

-

林喜朝正在鼓起勇气。

大概是从生日那天开始,或许更早,从她搬离苟方许周边时,她就察觉到自己好运来临。

她的努力开始有回报,期中考进步明显。她和媛媛的关系变得更亲密,校内活动不再是独身一人。

最关键的,或许要感谢柯煜。

她俩依然是,即使在走廊上相向而行,也不会让任何人猜疑他们有任何联系的平行线——云泥之别,八杆子打不着,却也绝对自洽。

她在新的年岁,曾因为柯煜的顺手祝福尝试着许愿更勇敢,她吹灭掉蜡烛,就期冀自己的愿望要靠迅捷行动以努力实现。

她还许愿更积极,更外向,更乐观,不仅是成绩和交际,甚至还“一步登天”地想要站更高,看更远。

这是可以的吧。

她没有太贪心吧。

从最基础的开始,她有心力地去竞选那个卫生委员,她主动跟江春华沟通,春华说,“那你在班会课上做个小竟演吧,让大家都投投票,最主要的是,你得让大家都知道你。”

“林喜朝,你好像还从来没做过自我介绍吧?”

是的。

没有,一次都还没有。

所以在第三次月考结束,周五班会课,江春华特意腾出5分钟的时间让她做个小小演讲。

林喜朝嘴巴里的薄荷椰奶糖将将融化,她呼出一口气,跨上讲台,在黑板上板正写下:

林,喜,朝。

“大家好,我叫林喜朝,喜庆的喜,朝阳的朝。”

粉笔被她掐断在手心,她稳了稳因紧张而颤抖的语调,沉声开口,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做过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因为我实在是一个,怯于去主动表达自己的女生。”

“我的成绩不太好。”

“我要学的东西有很多。”

“我今天来竞选的,也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卫生委员。”

“但我希望,能够借此机会让大家好好地认识我一次,我希望我能够给班级做一分贡献,我希望……”

太阳热烈。

日光从斜过门照进来,晒得跟块金子似地发亮发烫。

她还是不敢将目光对准台下,只是忐忑地盯着后方的黑板,那一排,苟方许收敛了平常的吊儿郎当,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她。

视线所及之处,处处反光,她觉得这一刻,自己也该是被阳光照耀着的吧。

她说我从小就向往上一个特别优秀的学校,没有人不向往成为更厉害的人,我在中考那天因为种种原因与最好的学校失之交臂。

我遗憾过,但我并不认为,我身处另一个环境就不会得到同样胜利的结果。

但我现在有点明白了。

她说她想明白了。

并不是分数上的差距,也不是从二中到一中,从峦岗跨越到千樾山。

其实都是她自己。

缺少陪伴的原生家庭。

寄人篱下的谨小慎微。

计较目光的自我消耗。

她的过往经历塑造了这样的性格,而性格又偏狭地定义了她。

说到这里,她重抒一口气,想起柯煜,想起生日那天,他们隔着餐桌的长久对视。

无关任何男女情感上的遐思,她曾经觉得,柯煜是她最想成为的那种人。

如果她也有优秀的家世,开阔的眼界该多好,如果她也能多一点天赋该多好。

她应该也会是开朗且热情的,应该会类似时筱,才不会过得这么优柔。

但是没关系。

她曾在课外书中抄录:人生就是这样,抬头自卑,低头自得,唯有平视,才能看见真实的自己。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在班级的大小事上极近耐心,我会积极地履行好自己的职责,我会认真地照顾大家、帮助大家。”

“请相信我。”

“请认可我。”

三尺讲台之上,林喜朝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洪亮,她个子小小,但还是标准地谦卑地,深深朝台下鞠了一躬,

“请看到我。”

啪啪啪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如潮响起,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与此同时,柯煜正坐在千樾山得房间,耳机孔接入笔电,白胶线绕缠脖颈一圈,他播放着一部情欲片。

屏幕上两具赤裸肉体正在激烈交合,性器插撞的拍击音在耳机里愈发鼓噪。

啪啪啪。

啪——啪。

喘息声。

湿濡声。

哼吟声黏腻又怪异地交织在一起。

他近乎麻木地看着,撑着脸,转着笔,不会起任何该有的反应。

再过不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林喜朝或许会从这里上来。

他很多次以这样的姿势等过她,等着她上楼叫他吃饭,端来水果和煲汤,小心翼翼,轻轻叩门,极致礼貌。

这是林喜朝所能做出的最大突破,但对于柯煜来讲,只是杯水车薪般的汲汲回应。

可是能怎么办呢。

说喜欢很肤浅,讲告白亦无用,他承认自己有多下流,因此,当不能说的欲望没办法克制时,那就老老实实地脱口而出。

啪啪啪啪啪。

啪——

掌声收束。

林喜朝抬起头,听着班主任上台宣布全票通过。

徐媛媛在座位上竖起一个大拇指,高举过头顶,冲她摇头晃脑地说着牛逼。

就快要放学了,下周值日的学生叽叽喳喳地凑堆去她座位,彼此交换微信,热络沟通安排。

前任卫生委一一带她了解卫生用具的摆放,挽着她的手说辛苦你了林喜朝,谢谢啦。

她笑着说应该的,挥挥手与她们告别,一直呆到教室里所有人都走光。

这一天,是她读一中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阳光愈发烫,天蓝的像颗玻璃珠子,公交车穿行过高架桥,爬山虎绕缠上钢筋柱,满目新生,满目蓬勃。

她走进千樾山大门,雀跃着小跑进家门,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她来不及脱下书包就从她身后抱住。

是真的很开心,她一遍遍地告诉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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