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我猜你的精神世界里层甚至没有自己的影子,对吗?你根本没想让自己活下去,因为只要你维持着这样的状态长存,不出三百年,你就会成为新的‘灾难’……”
它注视雷廷,眼中满是欣赏。
“‘牺牲一切也要达成目标’,这种行为唯有让自己成为矛头的人做来才有说服力。”
它感叹道。
“超能者是好用的武器,你自己尤其如此。为了更好的未来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你自己尤其如此。”
“这是‘科密斯特·希萨’根据阿普顿·昂耶的人格记忆库中对你的侧面建模而做出的推测,请问是否正确?
“要我说,你这样的个体就该加入我们,并成为我们的主导人格……相信我,如果得到我们的力量与算力辅助,你无论要做什么,都能更快、更好、更完美的达成目标。”
“……”
雷廷微微偏头,挑了挑眉。
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容地抬手伸向那朵菌菇,却在半空中陡然加速,出手如电,猛地一握!
‘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断骨声响起,重钳般的大手握断昂耶臂骨时就像捏断一根饼干棒。
一阵剧烈的疼痛炸上脑海,真菌从未体会过的痛楚被其机体忠实的模拟,一股脑冲散了思维能力。
‘希萨’短暂的头脑空白——虽然它并没有头脑这种东西,它每一个基础结构单位都是思维器官。
而当半个呼吸后,它靠着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反应过来时,就惊骇的发现自己在那股强悍力量的控制下往前倾斜,几乎和‘阳星’脸贴脸了。
它本能的想逃离或转头。它知道‘阳星’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直接封锁空间,但这一招对精神力没——
——金色的。
——日轮。
——光辉。
——【爆发】。
……
遥远黑暗中,城市废墟之上,高塔里的‘希萨’闷哼一声。
在周围看过来的几道身影注视下,它像被当头敲了一锤似的仰面翻倒,面貌破裂崩散,迅速化作一大束扭曲的黑色真菌,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即刻就有侵蚀效能奇高的黑色菌毯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但与此同时,金色流光自那菌丛里涌现,似水似火的力量转瞬间顺着前者的蔓延路径追赶了上去。
不出三秒,这一切都无声的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半径六米的巨大空洞。
“……”周围几道身影目瞪口呆,又过了两个呼吸才有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慢慢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希萨呢?”
“别紧张,‘贝奇尔’。”不远处,漆黑高大的身影道。
‘指挥官’转回头来,看着那道巨大空洞。
这会儿它周围的地面正在蠕动着试图自我修复,但偶尔闪现的金色光辉,每次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断它。
“她死了。又一次。这会对我们的计划推进造成影响,她做了蠢事。或许从希瑟那里继承的意志仍在影响她,让她无意识试图消耗我们的力量。”
他说。
“至于这些光……
“……是‘阳星’,他在向我们宣战。”
“……啊。”被称为‘贝奇尔’的异魔好像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这话。它眨着脸上不对称的四只眼睛,尽量让自己忽略周围其他‘同事’的眼光,停留在了原地。
——除却最本真的‘照耀’与‘加热’这两重性质外,那道光里并没有什么‘对异魔先天克制’的意味,但它实在太强大了,这会让几乎所有看到它、感受到它的生命发自真心感到恐惧。
因为生命天然拒绝毁灭与死亡。
“我们不能让这玩意儿留在这儿。”一个声音说,“不然我们再怎么转移下锚点,都不会有用。他肯定能藉此抓住我们。”
发出声音的是一颗巨大球体,它由不计其数拳头大小的眼球怪物糅合而塑成。
‘指挥官’微微摇头。
“不。”他意味深长道,“时间快到了……”
他转过头,拍了拍身后巨大的立柱,它顶天立地,整体贯穿了‘坚城’上下,正是这座高塔真正的承重物,也是这座城市存在于此的意义。
此刻,立柱炮口般的顶端内,正有一道刺目蓝光孕育其中。
“……无论是逃避,还是你们的挣扎……对他这种人而言,都毫无意义。”他说,“现在的他还不能离开那片星域,而在这个距离下,他不能远程突破‘坚城’。
“继续你们的工作,孩子们。
“等必要时刻到来,我将亲自狩猎他,还有一切既定的命运!”
………………
…………
……
‘火酒’好像打了个喷嚏。
不得不说,一团红色着火‘s级’黏液打喷嚏的场面还挺怪的:它先是猛地鼓胀起来,无论是内里的火还是外层的火都一股脑被吸进去,然后僵硬片刻,‘轰!!!!’一声收缩。
于是一整片山脉就没了。即使它的大小相当于三分之一个常规行星表面积,而那团着火的飞行红球其实离它的最高点足有几千公里远。
还好这破地方是个旅游景点,里头做生意的居民早就撤离了。
‘火酒’尴尬的扫视周围,没见有人。
它停顿片刻,收起自己的火直坠而下,钻进下方奇特的、表面被烤焦的绿色土层,身躯细腻的滤过几乎一切物质——或柔软的避开它,直至它又穿过一道毫无拼接缝隙的石质隔离层,接触到一道星环般漫长的金属墙壁。
它沿墙壁与石层间蔓延,不出几个呼吸,就裹住了这整个分区的内壁。
在某个被掩埋十几万年的位置,它以一定频率向内发送最基础的电信号。
不久之后,一道缝隙于此地裂开。
‘火酒’收缩形体,钻了进去。
数十万公里外的雷廷目光一动。
远远地,他听见了金属向他反馈的讯息。那是属于‘星’——或者说,‘银星’的语言。
“……叛徒……死……”
“……苏醒……”
……‘火酒’这家伙,怎么会‘银星’的语言?它什么不直接与交流对象进行精神沟通?它说的‘叛徒’是什么?
雷廷皱眉。
他没有怀疑对方的意思,但这的确有些令人诧异——难道‘火酒’以前和‘银星’交流过?
另一边,‘火酒’很快谈完了话,内容拢共也没几句,听上去好像在试图唤醒什么以应对危机。
而等到它谈完话出来时,刚从那有大片玻璃化的焦土探头出来,就僵住了。
因为,在两步之外,它看到了磨砂黑面的沉重装甲战靴。
刚硬的线条,锐利的棱角。
“……哈哈,好巧,”‘火酒’尴尬地哼唧了两声,“你也在啊……‘阳星’。”
在这儿等了大概有半分钟的雷廷看着地里冒出的那一团半透明的红,沉默。
‘火酒’卡在地里,同样沉默。
不久之后,雷廷弯下腰,一把抓住那一团红色黏液,把它往上一拔,像拔禾苗又像扯皮筋一样的扯起了一根红色着火橡皮糖。
“说清楚,考特(t)。”
他冷声道,完全没管对方那写满了‘我草?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剧烈精神波动:“你和‘银星’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