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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节

 

温夏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一起抵达了栗峰。

晨光万束,照耀着辽阔大地,微风里携裹着青草香气?。

从前荒芜的空城虽依旧绿草丛生,但纵横的阡陌上已行趟过车马,座座屋舍人家?,炊烟袅袅升上蓝空,一派生机焕发的景象。

栗峰农官已等候着温夏的马车,恭敬地前来迎接她,还带着成群的百姓。

他们不?太会行礼,跪下时忍不?住抬头想目睹天颜,又被农官连忙嘱咐要低头。

温夏下了马车,笑道:“快免礼,让大家?都起来。”

农官引着温夏前去农田,开垦出来的田地已经播种,如今已长出小?苗来。温夏的裙摆只几脚面,袖摆也是利落的窄袖,少了从前的雍容华贵,一身简单轻便,方便乡间走动。

农官朝她介绍着开垦的荒地,所播种的种子?,何时收成。

温夏忽觉裙摆被轻轻拉扯,回过头,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童昂起小?脸,手捧着一把草叶给她。

“皇后娘娘,您长得像天上的仙女娘娘一样,这个送给您。”

温夏弯下腰:“多谢你,这是什么呀?”

“这个叫茅针,可好吃了,我?吃给您看!我?跟阿爹阿娘逃难时就?吃这个,甜甜的!”

小?女童剥开里头细白的像草似的东西给温夏,温夏刚伸手去接,李娇月便接过放进了口中,笑着同小?女童道谢,带着女童去一边玩耍了。

待李娇月回来才道:“这东西是牛马牲口吃的,我?爹以前养的一头小?羊羔就?专吃这个。”

温夏目中动容而复杂,望着远处玩闹的稚子?身影,他们全都很是瘦小?。若没有战争,他们的日子?总会更好过一些。这田地间的小?苗便是他们未来的粮食,她吩咐农官务必要保证今年栗峰的收成,也叮嘱从京中调来的钦天监官员测好气?象,要保证农田里的粮食得到天地润养。

回到府衙,温夏在书房给戚延写?去信。

她多想战事早日结束,山河安定。

白蔻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娘,李县主病了!”

温夏忙丢下笔,疾步出门。

李娇月是腹痛,太医道她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肠绞痛,喝了药排出来便可痊愈。

温夏很是自愧,自然知晓是那茅针的缘故。

“月月,你是替我?受过,那东西本该是我?吃的。”

李娇月抱腹躺在床上,鬓角流下湿汗,好在服过药已没那么疼了。

“我?怎么舍得给你吃,从前在宫里头总是你保护我?们啊。”李娇月清澈大眼中难得有羞红的娇态:“而且你是你大哥的妹妹,我?也想保护你。”

温夏很是动容:“可我?大哥他一心扑在政务上……”

温斯立受温立璋的影响,在温立璋战死后便立誓要扛起温家?,身为温家?的长子?,他肩头除了温夏与许映如,还有数十万的温家?军。所以他收养子?嗣,不?沾惹儿女私情,早做好用?一身奉献给温家?的打算。

李娇月刚来时便同温夏说起闺房的悄悄话。

她在温夏逃宫时便被戚延放出后宫了,那时戚延要她去接近温斯立,打听温夏的下落。李娇月自然未帮着戚延,一见温斯立便说“皇上派我?来监视你”。温斯立也差一点被她的坦白整不?会了,依旧尊她为淑妃,每日都是礼貌而疏冷。

李娇月叹气?:“待回了京都,你定要帮我?一把,我?一定要成为你嫂嫂呜呜呜……”

温夏也想促成他们,忙答应。

……

这遥远的郯城边关从战后的萧条到如今的生机勃勃,清冷的寒风吹过行人如织的街道,天色乌沉。

光阴荏苒,又已是一年的冬季。

温夏一早起来见庭中的水面都结了冰,清晨乌暗的天空竟飘起雪花来。

戚延给她回了信,说会在春节前回来陪她过年。

如今战事尚未结束,但盛军打的都是胜仗,这一年里攻下乌卢三分之一的城池,打得乌卢已疲软亏空,没有战马与财帛粮食再与大盛抗争。

而温夏也明?白大盛如今也不?适合再继续战下去。

国库全耗在战事上,民生各业不?得发展,两?国疲软,是时候该结束战争了。

展阅戚延的信,温夏望着归期,竟有些欣喜感?动。

是啊,大盛胜了,她的三哥哥也要回来了,她自然开心才是。

笑着抚摸戚延风骨洒脱的字迹,温夏弯起红唇,提笔写?下回信。

窗外梅枝摇曳,朵朵盛放的红梅花香馥雅,庭风卷落一地花瓣,清冷地吹向遥远的草原。

覆满白雪的辽阔草原上,成片的营帐坐落,围栏圈养着一群群绵羊,大盛的旌旗在狂风里猎猎飘动。

帅营中。

戚延端坐在长案前的太师椅上,宽肩披着威风凛凛的虎裘,俊美?面庞越发凌厉沉稳。久经沙场,舔血而行,他周身气?场越发的强大森寒,只是如常的一个抬眸间,那深不?可测的眼神便自带一股桀骜难训的帝王霸气?。

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却在此刻噙着笑意。

修长手指展阅着案上信件,戚延勾起薄唇,将?信轻轻贴到了鼻端。

鼻尖触碰着这带着柔滑凉意的绢布,除了墨气?还能闻到温夏指尖的香气?。似她那股白兰花体?香,幽意袭人,娇雅温软。

这十个月,三百天。

血溅青草,牛羊惊散,野花摇曳,铁骑踏腾。

铠甲冷,夜风寒,孤枕梦。

只有蓝空下低矮干净的云霞,土丘上的草野与花,听过他一遍一遍的笛声?,知晓他浓烈的思念。

他没有一日不?想温夏。

小心?收起信, 将它们都放入了那叠满摞摞信件的匣盒中。

戚延薄唇噙笑,提笔给温夏回信, 诉说归期。

早在两个月前,太后在密函中便提到国库已不富盈,此战不易再打。戚延当时便已部署收兵,用这两个月时间重创乌卢,收编了与达胥反目的巴勇部落,重伤了达胥。

温斯来入营来向戚延禀报军务,说完, 多看了一眼戚延温霁的眉眼:“夏夏又给皇上来信了?”每逢收到温夏的信,戚延冷淡的面目才有一丝温霁愉悦,温斯来早习惯了。

戚延只是薄唇生笑。

温斯来:“臣这当哥哥的都?没?有收到这么?多信。”

戚延只说:“告知巴勇了?”

“他?已领会, 皇上放心?。”

自达胥之前弃巴荷性命不顾时,巴勇便心?生怨怼, 而后达胥治政偏私,引起几小部族不满, 戚延便潜人?抛出诚意,策反了巴勇投诚。

上月激烈的战事中,戚延的箭重伤了达胥,他?向温夏发?过?誓要达胥的头颅。到如今他?随时都?可以回大盛,但必须在走之前拿到达胥这条命。他?与温斯来已将计划交给巴勇,让巴勇引出达胥。

暮色森寒, 草原狂风呼啸而过?。

傍晚, 温斯来在军中置了篝火, 火架上烤着滋滋冒油的几只羊。

戚延被温斯来请来, 军中将领朝他?行礼,篝火旁的案前已摆了薄酒。

戚延睨了眼:“哪里来的羊?”

“皇上放心?, 是村民送的。”

入侵草原时戚延便下过?令不得抢掠当地百姓,不可掠夺财帛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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