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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的地方,快要行至文库,途经雍院外门的一截长巷,却见一群身着黛襟滚黄广袖长袍的少年学子,正团团围拢着一个孱弱的少年,一通拳打脚踢之后,少年踉跄倒在了地面上,那一张蘸血的清隽面容,在日光的照彻之下,温廷安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居然是杨淳!

她扫视了一圈这群犯事之人,依其着襟色与束带,她很快认出来了,竟然是雍院的内舍生,是同门的师兄!

吕祖迁也目睹到了这一情状,面色煞白了几分,这些师兄都是吕鼋门下的得意子弟,他认得师兄之中的其中一人,名曰钟瑾,因是刑部尚书权知银青光禄大夫钟大人之嫡子,心高气傲,眼高于云,欺辱出身寒门的外舍生,是常有之事,被欺辱的生员常常忍气吞声,不敢反击,面对此况,吕祖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横竖他都管不着,更不敢去多管闲事,毕竟钟瑾他爹是尚书大人,从二品大官,地位非同寻常,谁敢冒进招惹?

他下意识想拉着温廷安避道而走,却是迟了半步。

温廷安已经走上前去,校园欺凌这件事儿,她对此并不陌生,她低声吩咐王冕一件事,王冕踯躅了一下,选择相信少爷的决定,当下匆匆离去。

钟瑾适时看到了温廷安,拗了拗手骨,大马金刀地踹了杨淳一脚,跨过地面上的人,在她半丈之外的距离停下,揩了揩鼻梁,含笑问道:“你便是那个温廷安?来得正好,刚想找你。”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被扯皱了的律论文章,煞有介事地端详片刻,阴毵毵地道,“我还真是久仰大名,今日听吕顽固频频提及你,以为著者是个什么了不得的角儿,结果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玉面小生,细胳膊细腿的,怕是连根笔儿都挑不起来罢。”

钟瑾话中满含恶意,左右一群内舍生纷纷哄然谑笑。

吕祖迁容色有些不太好看,内舍生自视甚高,趁着吕鼋不在近前,就敢恣肆调侃他爹,他有些愠怒,但念着自己是外舍生的身份,也只好暂先隐忍着,上前道:“晚辈见过钟兄,这篇律论不过是温廷安寻人代写罢了,温廷安所作诗文,怕是不及钟兄的万分之一,他不过一个纨绔朽木,课试怕只是个巧合,定是不会碍了钟兄的青云路。”

钟瑾挑了挑眉心:“呵,原来是代写的么?”

吕祖迁应是,且道:“晚辈尊重师兄,定是不敢在师兄面前班门弄斧。”

钟瑾将墨纸揉成了一团,随性扔在了地面上,岔开了腰胯,阴鸷地笑道:“行,那我也不介怀什么了,只消温廷安能从我胯-下走一遭,我便当他尊重过我了,如何?”

温廷安听着蹙了蹙眉心,现在算是审明白了具体是什么情状,她律论得了高分,同门师兄钟瑾是想要寻她麻烦,但先遇到了与她同斋的杨淳,钟瑾拷问杨淳打听她的所在,杨淳是个闷油瓶,嘴皮子严实得很,死活不答,惹恼了钟瑾,他遂带人将杨淳怒揍一顿。吕祖迁算是个见风使舵的,想要带着她从钟瑾手下逃生,唯一的法子就是不要招惹钟瑾,而不招惹钟瑾最好使的法子,便是贬谪自己,抬高对方,满足钟瑾的虚荣心。

因是长巷地处隐秘,人烟稀少,纵使有生员经过,看到钟瑾恃强凌弱之举,也碍于他的身份,并不敢贸然揭发。

关乎原则问题,温廷安坚决不让步,她摸出了折扇,淡笑道:“律论系晚辈所作,钟兄因此事寻晚辈的麻烦,只会显得钟兄格局小器。”她冷蔑了钟瑾身上某处一眼。

气氛骤然一凝,吕祖迁觳觫一滞,近乎颤栗地看着温廷安一眼,他好不容易将局面缓和下来,温廷安怎么能拆他的台?

钟瑾听了,脸色变得不大好看,骤然收胯,笑意森冷,他身为尚书之子,在三舍苑里几乎可以横着走,不论是学官学谕亦或是同窗,何人不是好言好语供奉着他,他何时居然被人说是小器?

温廷安未免太过轻狂,崇国公府近年以来地位逐渐式微,这个嫡长孙毫无与他叫嚣的资本,长着一张娘里娘气的白脸,要论小器,真正小器之人,才是他才对!

钟瑾太阳穴突突胀跳,他对温廷安印象本就糟糕透了,眼下,听对方伶牙俐齿地一激将,他当即吩咐身边所有人一哄而上,道:“将温廷安这个狗东西拿下,我要扒了他的皮看看,究竟是他小器还是我小器!”

吕祖迁夹在温廷安与钟瑾之间,一时之间一筹莫展,他身为外舍斋长,理当是竭力阻止外舍与内舍起冲突,他心下焦灼,拦在温廷安近前,对钟瑾等人道:“师兄们,其实这都是一场误会,有话好好说,有事可以好好商酌……”

但话未毕,他前襟就被人拽了出去,被掼在了地上,他龇牙咧嘴,意识眩晕,疼得起不来。

钟瑾带着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包抄住了温廷安,钟瑾对左右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顺势找准温廷安袭去,千钧一发之际,却听人群外边传了一声:“少爷,援兵到了——”

众人一怵,忙回头看去,便见王冕去而复返,身边跟着两个少年,俱是白襟滚银,但依其腰侧束带,一位是武学生员,一位是书学生员。温廷安视线穿过人群的罅隙,往二人身上一探,纳闷了,王冕确乎将庞礼臣寻来了,怎么还将温廷舜找来了!这人肯定还记着她的仇呢,万一将她打架的事儿揭发出去怎么办?

更要紧地是,他腿疾未愈,若是要干架的话,那岂不是很吃亏?

“你们俩都和温廷安是一伙儿的?”钟瑾眉头耸立,援兵居然都是上舍生,来头也都不小,他心中有些惕凛,没想到温廷安竟有这般人脉。

庞礼臣虽是有些花花肠子,但在大场面下,端的是为救兄弟两肋插刀,叉着腰道:“正是。姓钟的,趁着你庞爷爷未发大招前,还不识相点赶紧滚?不然你庞爷爷削了你天灵盖,让你哭着满地找爹!”

庞礼臣这番话无异于点燃了药筒。

钟瑾他爹是从二品大官,庞礼臣他爹也不遑多让,当今左党麾下的枢密院指挥使,亦是官居二品,论拼爹,二人可谓是不分伯仲。

温廷安根本来不及去问王冕为何要将温廷舜带来,双方对峙的人马已经开打了,庞礼臣同温廷安关系很铁,根本看不得自己人受欺侮,虽未带兵刃,但凭赤手空拳,劲袍轻拂,借力打力,丝毫不落下风。

温廷舜淡视着这一切,泰然自若地穿过缠斗在一起的人潮,神态之间毫无惶然之态,行至她近前,拣起了散落在地的纸团,扫了一眼上边的律论,眸底掠过了一丝兴味:“这是长兄所著?依这文采,勿怪会招人妒恨。”

温廷安匪夷所思道:“二弟,你究竟是来看我笑话,还是来帮我撑场子的呢?”

“长兄看我患了腿疾,如何帮你撑场子?”

“那你来此做什么?”

“还能来做什么,自当是看长兄笑话。”

“……”敢情这厢吃饱了撑着,给她添乱呢这是。

温廷安心急火燎,想要去找陷入晕厥的杨淳,摸索去长巷附近,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事到临头,这人去了何处,委实令温廷安头疼不已。那端,庞礼臣已经撂倒了钟瑾身边好几个人,钟瑾愈战愈挫,势头败落不少,他终究不是学武的,在庞礼臣这里吃了不少暗亏,他咬咬牙,瞥见了不远处的温廷安,眸底掠过一份怨毒,忙前扑过去!

这个庞礼臣是温廷安的同僚,他若是威胁住了温廷安,庞礼臣也便能放过他了。

王冕立在外头,自当是看得一清二楚,焦灼地大喊一声:“大少爷二少爷当心!——”

温廷安发现钟瑾朝她扑了过来,她躲闪不及,凝向了温廷舜,这厮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打算继续看好戏,温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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