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他好像被人定住了一样,悬在半空中的手也没落下,直到靠在他身上的陈邻贴着他胸口缓缓滑坐到地上,最后一翻身睡在了台阶上。
徐存湛这才回神,眼珠僵硬转动,看向陈邻。
他下意识的就要后退。脚步一动,腿软,徐存湛没站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抬手胡乱扶住门框站定,脸上表情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终于跟上,五官生硬的挤出几分惊恐。
他伸手一摸自己嘴巴,指尖蹭下一点柔软的口脂。
徐存湛眼珠子瞪得险些脱框,又不自觉后退,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腿软,连着踉跄好几步,这次他没能抓住什么能扶的东西,终于摔了一跤,跌坐在地。!
我悟了
徐存湛一翻身就想爬起来。
平时他即使不用灵力,身体素质也是能徒手暴揍体修的程度。但今天就跟见了鬼一样,徐存湛爬起来两二次,每次都腿软得又摔倒。
连着摔了好几次,从台阶处一直摔到楼阁门口,徐存湛终于找到能扶手的地方,扶着门口爬起来站稳,脸上神情惊恐又懵逼,下意识看向倒在台阶上呼呼大睡的陈邻。
陈邻摊开手躺着,也不嫌阶梯硌人,呼吸平稳,发辫散落,那根赤红的发绳编在浅蓝色发丝之间,格外显眼。
她睡得很安静,没什么恶习,呼吸声也很浅,胸口微弱起伏着。因为脖颈底下恰好硌着一阶台阶,所以陈邻是仰头睡的,下巴抬着,露出整段修长的脖子来。
她个高,四肢都修长,连脖颈也长,又因为瘦,喉咙处那块软骨的突出便格外明显,撑起一层薄而透粉的皮肤。
和茫然惶惶的徐存湛不同,陈邻睡得可香,好似还做了好梦,在梦里砸吧砸吧嘴,咽了下口水,喉间软骨跟着滑动。
自然不如男孩子的喉结那样明显,但也确实有块阴影凸起,在她脖颈上吞咽动作。
徐存湛默然无声的移开目光,看着台阶上被月亮照亮的部分,眉头紧皱。
一门之隔,屋里那些喝醉的狐狸们还在撒酒疯,人言胡话中夹杂几声狐狸叫,嘤嘤嘤的,像撒娇卖痴。
有股很重的香粉味儿从门扉后面透出来。
但廊下却清净,偶有夜风拂过,若有若无的桃花香气缭绕。睡在台阶上的少女呼吸浅浅,十二破长裙铺陈于月色之下,面如海棠,醉卧春山。
扶着门框站了不知道多久,徐存湛终于感觉自己的力气渐渐恢复了。他站起身,有些不确信的走了几步,两腿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稳健。
只是垂眼时,徐存湛又瞄到自己食指上那抹丹红色。
是陈邻亲他时沾到他唇上的胭脂,又被他自己抹掉了。
这很奇怪——无论如何,徐存湛都觉得这种情况难以解释。
他走到熟睡的陈邻旁边,半蹲下来,低头看着她。徐存湛的影子完全遮住月光,将陈邻的脸笼罩起来,她呼吸间整个人都规律的起伏着,嘴唇闭合得并不严实,微微启开,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一呼一吸,吐息间都是酒味。
徐存湛沉默望着她,伸手,将指尖那点丹红又抹回陈邻脸上。
她的脸本就因为醉酒而泛红,但还是口脂的红更胜一筹,在少女脸颊上晕开昳丽的色彩。
徐存湛早就知道陈邻格外适合各种鲜亮的色彩,只是没想到她脸上直接抹胭脂居然也挺好看。
或许是她本身装扮气质就出格,于是任何夸张的装饰落到陈邻身上,都会让人眼前一亮继而感到莫名的艺术感。
当然,徐存湛不明白什么是艺术感,他只是觉得陈邻脸上这样抹居然也挺好看。
在心底生出这样的想法之后,徐存湛越发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不禁摸了下自己心口,内视灵台——徐存湛的灵台还是乌漆嘛黑一片,但在死水中心,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杂物。
是陈邻扔进去的。
徐存湛有点烦,又退出了自己灵台。
他干脆在陈邻身边坐了下来。维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很久,换成普通人的话腿早就麻了,但徐存湛就跟雕塑一样呆坐在那;过了许久,直到天上月亮都开始逐渐偏移位置,徐存湛终于下定决心,从自己袖子里拿出那袋情种。
打开锦囊看着里面那把种子时,徐存湛心底莫名生出一种壮士断腕似的悲壮。
但盯了种子一会儿后,徐存湛仰头张嘴,一口将里面的种子全部囫囵吞下。
那些种子太小,徐存湛没嚼,也没尝出什么味道,喉结一滚便将情种尽数咽下。
他以前也没吃过情种,不知道这东西如果在体内生根发芽是个什么章程。因为不喜欢狐狸,所以那天要完情种就走了,徐存湛也没问狐狸情种要怎么发芽。
不过他想反正是在自己身体里发芽,自己总该有感觉才对。
情种咽下去了,徐存湛坐在原地,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眉头皱起,摸了摸自己心口,灵力在灵台与经脉中四处游走:走来走去,什么也没有找到。
那些被吞下去的情种好像凭空消失了,既没有发芽更没有开花。
……没有开花,就意味着自己没有情动吧?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徐存湛实在解释不了自己刚才为什么腿软。
他是不信陈邻能有什么法术能暗算到自己,让自己腿软摔跤的。
陈邻自己走路就能摔跤。
但徐存湛也没经历过这阵仗。
他这辈子离女人最近的时候,就是从敌人手里抢人质,抢到了女人质,顺手抓着对方衣领把她往身后扔的那一瞬间。
那时候徐存湛满心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人质是男是女他根本没注意。至于对方被扔出去,那群废物能不能接住人,人质会不会摔伤,徐存湛更是半点不在乎。
只要他的战斗场里没有拖后腿的家伙就行了。
可陈邻不一样。
陈邻抱过他,喝醉了还亲他。
徐存湛从没被人亲过,也没有被人抱过。他感觉很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因为这些事情只有陈邻对他做过,他找不到第二个参考对象可以拿来对比。
想了又想,徐存湛又疑心:是不是因为距离被亲那会儿太久了,自己的心情已经平复,情种才没有反应?
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那就得再亲一次——徐存湛低头,手掌拍了拍陈邻的脸。陈邻偏过脸去,打开徐存湛的手,嫌他烦,翻了个身继续睡。
被拍开了手,徐存湛也不恼。他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又看着陈邻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眉头皱起,沉思。
那群狐狸是耽于享乐,不知节制的酒鬼。在徐存湛把陈邻拖走之后,她们仍然沉迷于美酒带来的快/感,醉醺醺的开了一桶又一桶的春梦无痕。
空气中都是酒味,很浓,掺杂脂粉气,从屋子里面盘旋蔓延到屋子外面。徐存湛对这些东西向来很有自制力,但空气中的酒味过浓,浓到让徐存湛感到一点呼吸困难。
他俯身,单手撑在台阶上,垂首亲了一下陈邻醉红的脸颊。
少女的脸颊格外柔软,但日常生活过于无聊的徐存湛很难找到某种替代物来形容亲到对方脸颊的触感。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亲,然后又拉开距离,徐存湛仍然单手撑着台阶不动,仔细感受自己灵台之中的动静:情种一点反应都没有,看起来就好像死了一样。难道亲脸不管用?
他皱眉,目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