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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陆九郎毫不在意,如一个久历风月的花娘,轻易逗得杜槐开怀,又巧妙的避开狎昵,对其他官员也大方迎笑,哄得左右一片欢声。

小七在边角上越看越疑,总不成他真当自己是个女人,随即就见陆九郎与一个武官耳语,武官随之望来,目光甚至是淫猥。

小七立觉不妙,果然武官色迷迷道,“你妹妹说得不错,姐姐也是个美人,就服侍大爷吧。”

小七被一把攫入席间,冷冷的盯住陆九郎。

陆九郎轻飘飘的一掠,嫣然一笑,“姐姐不必羞怯,这位樊大人是极好的。”

他在席间左右逢源,宛如乐在其中,小七却被迫在樊志身边倒酒,他粗鲁好色,不时捏手抚肩的触碰,姿态十分淫狎。

小七的神情越来越难看,陆九郎拿准她不敢翻脸,在一旁推波助澜,放纵调笑。

正当他得意之时,少女眉间倏冰,一壶酒从她掌间坠落,咣郎砸得粉碎,溅了满地酒污。

周围皆惊,樊志大为不快,面上生出了恼怒。

杜槐当是美人手误,在一旁打哈哈,“小美人情怯,樊大人需耐心些。”

小七也不请罪,起身向陆九郎行来,他脊背一激冰寒,立时道,“姐姐还不扶樊大人去更衣,好生的侍奉!”

樊志转怒为喜,扣住小七露出猥笑,“还是妹妹晓事。”

小七什么神情也没有,陆九郎笑嘻嘻的躲在杜槐身后,目中含蔑。

二人气氛虽怪,宴上正当热闹,谁也没有留意。

樊志挟着小七出了宴堂,一个青年大约急于献殷勤,抢上来扶。

小七借机想抽身,樊志恼怒的扣紧,对青年厉声一喝,“没眼力的杂碎,滚!”

周围一阵哗笑,笑青年拍马屁拍到了马脚,青年只得退开,看小七给樊志拖走了。

冯公恰好从隔院过来敬酒,驻足瞧了一眼。

樊志挟着小七跨过几重院,随意进了间厢房,将仆婢驱出,对少女道,“臭丫头,敢砸了大爷的酒,今日就看你懂不懂事了。”

小七茸软的眉尖拧着,现出一种稚冷的忿气,一个字也没有回。

随着一声喀响,屋内诡异的安静了。

后窗一动,年轻人翻入屋内,正是阿策。

他见樊志昏死在地上,微松一口气,“怎么回事?”

小七气息冰冷,恼怒道,“陆九郎弄鬼,我得立即回去,这人怎么办?”

阿策来不及多问,立即道,“我来处置,既然那小子不听话,马上带他出府。”

就在此时,门扉突兀的叩响,室内倏然紧绷。

骗娇女

◎小姐房中藏了个男人,她要弄死我灭口!◎

小七一把拎起瘫软的樊志,躲去榻上挥落帷幔,阿策闪至门后,按住腰间暗藏的刀。

门外奇异的安静了,突然一声低语传入。

阿策的神情变得极怪,僵了一刹松刀,打开了门扉。

门外之人端雅沉稳,气度从容,正是宅邸的主人冯公。外头高朋满座,觥筹交错,他应该正忙于酬应,出现在此着实有些诡异。

冯公对阿策的现身毫不意外,踏进来反手掩门,瞥了一眼垂落的床幔,声音冷淡,“前次不是我遮掩,你已被童绍查了个底掉,这又做什么?天德城可不是沙州,能让小儿辈妄为。”

阿策尴尬至极,试探道,“是小子行事不当,敢问阁下是裴家的哪一位?”

冯公全没有先前的好性情,一拧眉现出嘲讽,“入城一声讯息都不传,眼中哪有裴家,何必还作此问。”

阿策一点也不敢嘴硬了,赔笑道,“绝无此意,此来遇见一桩蹊跷,想略有所得再通报,并非有意相瞒。”

冯公风仪不凡,话语却咄咄逼人,“你一不知会暗哨,独自入西棠阁刺探,二又来此地行事,所疑的到底是天德军还是裴家,一切究竟是你擅作主张,还是应家族之令?”

阿策给逼得渗汗,赶紧解释,“是我担心家父安危,私下而来,家中并不知情,路上恰巧碰见有蕃兵受天德城高官的驱使,这才起意探查。”

冯公现出一丝讥诮,“所以你拙招迭出,支使妓子行事,甚至殴伤军官?待令尊来此,我定要问一问,若这孝子蠢到给天德军拿了,他该如何与周大人会谈。”

阿策被嘲得狼狈不堪,讷讷的无言应对。

小七挑开帷幔下榻,接了话语,“我们不知此为裴家之所,仓促之下有失谨慎,来日有罚自会领受,五军同盟已久,素来互信互重,何必过疑多思。”

阿策给妹妹一点,稳住了神,“这是我家七妹,年少鲁莽,还请勿怪。”

冯公微微一怔,仔细打量起少女。

小七不卑不亢的一礼,“外间尚有急务,为免生变,我先去处置,回头再来请罪。”

她也不等冯公回应,开门自去了,阿策赶紧述了首尾,以免这位爷又发作。

冯公听得眉梢挑起,语气甚奇,“所以你们听信一个无赖之言,将他乔装成美姬,弄到宴上行险?”

阿策给问得发窘,硬着头皮道,“蕃兵身上的缉文不会错,城内定有高官通蕃,只怕对会谈不利。”

冯公不动神色,“想弄鬼得有人手,闭城令一下,蕃兵想进也不能。”

阿策争辩道,“昨日城门大乱,难说没有刺客趁虚而入,还是要查出内奸才好防范。”

冯公冷淡的一哂,“查出来你待如何,难道下手行刺?”

阿策当然不会傻到那般地步,“当然是通报周大人确保会谈无虞,一旦河西归附,周大人功劳极巨,一定不希望出事。”

冯公踱了两步,淡然而驳,“那又如何,天德城边远地僻,将官谁不想回中原,暗中弄门道的不少,蕃地又远,对此地没有威胁,勾连了也不出奇,周大人老于世故,不会大费周章的肃查,万一引发弹劾,落个私通河西之嫌,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阿策没想到这些,沉默了一下,“假如蕃兵已在内奸策应下入城,难道置之不理?”

冯公嘴角一牵,似笑非笑,“不必辨声指认,这人大约是副使童绍,他是大皇子一系,在河南侵吞赈灾银两,贬来就用各种手段捞钱,想方设法调回长安,早有传闻与蕃人勾连,又故意挑起城门之乱,除了他还能有谁。”

阿策脱口而出,“那怎么办?周大人能否钳制?”

冯公避而不答,检视榻上不知死活的樊志,对方呼吸轻弱,拍之不醒,宛如昏瘫了。

阿策在一旁解释,“小七伤了他的颈髓,暂时未死,不过想动也不能了。”

不死不活正好,免了许多麻烦,冯公一声吩咐,亲随进来将樊志弄去院内布置。

阿策方要追问,小七回来了。

她来去之间想透了前后,秀嫩的小脸绷得冷森森,“陆九郎心机极深,他是将计就计,借宴会调开我们,已经逃出去了。”

阿策大愕,简直不能信,那小无赖软弱无能,稍一恐吓就瑟缩畏怕,竟有这等心眼?

城门已封,满城通缉未撤,他又能逃到何处?

陆九郎从来以骗诈为生,怎么可能甘心受人挟制,忍耐多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樊志前脚挟走小七,他后脚寻借口离席,循着看好的路径去侧院翻墙而出,墙外停着一驾马车,陆九郎一把撂开车帘。

车内一个浓妆艳抹的女郎,身形丰硕,一双如帚凶眉倒竖。

陆九郎半点不怵,柔声一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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