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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个人会有九十八个的答案是顾千阳,剩下两个一个是明知我心意故意扯歪的沈槿,另一个是我透露过心事的李荀。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毕竟在遥远朦胧的青春期老顾会为我挥拳,萌生的好感在同学的流言蜚语中消亡,真心变得孤独可贵。“是谁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以后你会遇见比我好百倍千倍的人,别在我身上纠结太久。沈老师说,明确的拒绝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熟的人,毕业了要做朋友,我自然也是拒绝,谁甘心和喜欢的人做朋友呢。他问我能不能拥抱一下,我笑着说,“还记得高二那次顾千阳要我抱他一下作为鼓励,就被赵立夏抓到了,硬说是早恋,差点把家长找来。”
我生涩地表现着我从沈槿身上学来的体面,最后礼貌地和他握了手。
“宝贝,不得不说,你这体面倒是让我想起沈老师了。”李荀小心翼翼地提起沈槿。
“其实,成为她那样的大人也不赖。”
被你改变的那部分我,代替了你永远地与我站在一起。
东北六月气温忽高忽低,在高考的日子难得保持在二十五度。
我以为我会紧张,家长老师都说高考是决定一辈子的考试。坐到座位上时我内心只剩期盼,四场结束就没有束缚我的枷锁。
高考最后一场是英语,听力差不多放完的时候开始打雷,迅速地瓢泼了一场对流雨。我提前半个小时答完卷子,检查了一遍答题卡便放下笔望着窗外。对面的树叶子像被蜡封了一层散发着均匀的光泽,树荫下的积水上还飘着被拍落的叶子,风带着蝉鸣和雨的潮湿味在考场里逛了一圈,记忆翻涌,这和我晕倒那次梦里的场景一模一样。预知梦把未来无足轻重的一角掀给我看,沈槿并未登场,原因如我知道她对我好的那天所想:所有命运给予的馈赠,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既然负担不起价格,她就要离开,不会出现梦里。
走廊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收走卷子,高考结束,我是大人了,世界开阔而自由。
眼泪的咸
出了考场从哥哥那拿到手机,微信有好多条消息,最上面的未读是沈槿刚发来的。
“恭喜盏盏高中毕业。”
“考得如何?”
平静许久的池水又被她投了颗石子激起涟漪。
我本不想回復的,以免又引起一串蝴蝶效应。解除了师生关系她依旧以长辈身份压我一头,礼貌仍是必不可少的。
“还行,挺好。”
沈槿教我们的时候总说,“还行”“挺好”是她们这群老师最害怕的词,一般都是我们考得不好又不得不回答时才这样说。如果是高兴或者沉默地不说话才代表着有戏。
我在对方雷点上蹦迪,沈槿沉默了一会儿,回復到:“我知道你不会让人失望。”
我身上残存着她的体面,不甘让对话在潦草中结束,遂问道:“工作在那边开展的顺利吗?”
“还行。”
讲究一个有来有回,有仇必报。
“好好享受你人生中最长的假期吧。”
“祝沈老师工作顺利。”
爸说,黎景枫高考是大事,从南方特意赶回来陪我度过人生重大时刻。他带着小儿子从车站赶到学校时英语口试甚至都结束了。他跟我解释,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直很惦记我和哥哥,怕我一直惦记所以没提前告知回来的事。
知道他是寻个自我安慰,我早就不计较这些,笑了笑说:“没事,回来了就行。”甚至主动去问他小儿子路上累不累,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晚上家人一起吃饭,提到了爸的同龄人,狗男人最近离婚了,胡奶奶因为失去像样儿媳整天郁郁寡欢。奶奶不怪男人不专一,怪沈槿眼里揉不得沙子,不会宽容原谅,非得撕破脸才罢休。现在还不是闹得很难看之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沈槿太厉害,离了婚别的男人也不敢要。
我默默听着,除了沈槿本人都是未知全貌的,有什么资格评价。爸往我碗里夹了我最讨厌吃的芹菜,我把菜挑进了哥哥碗里,他眼睛一亮,都吃掉了。
所以你看,你不要的有人喜欢的很。
爷爷全程隻提了一句就算不再有这层关系我也该好好感谢沈槿,我这三年有她太多的付出。
“希望会有当面感谢的机会。”
学校把毕业典礼安排在高考后,我最后一次以高中生的身份坐在礼堂。长袖校服外套埋葬了我太多眼泪,洗过多次再穿我还闻得到眼泪的咸。
礼堂中环绕着轻快的音乐掩盖离别的悲伤,我回忆起上次在这领了百词比赛的奖状,后又来这领了国二的英语竞赛证书,何不是柳暗花明。因为没了加分政策,早过了自主招生时限,它和其他奖状一样成为了高中阶段辉煌过的痕迹。不如证明沈槿说我有天赋这件事是彻彻底底对的,去学一门新的语言吧。又或许想法出现的够突然够草率,我为其安排了佐证,高考英语要考到145以上就把外语报到第一志愿里。
朋友没到,和其他同学聊天他们一个劲和我打听沈槿,不少风言风语趁机刮进了我耳朵,在此之前我爱沈槿选择了全部屏蔽:她靠着胡爷爷以前的威望和人脉爬上了现在这个她年纪担当不起的职位;她嫁给狗男人只是为了事业没有半点爱。现在时机成熟,提出离婚,卷走大部分财产离开y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