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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些秃头道士就没一个好东西,还说什么与佛有缘,我呸!
正在此时,门外丫鬟忽然来报,说是林整带了一队人马,正在宅子门前叫嚣。
昨夜之事在脑中一晃而过,李长安起身跨步就要往门外去,玉龙瑶赶忙拉住她,平静道:“此事阁下莫要插足,从后门出去。”
李长安回头望了她一眼,毕竟是花栏坞的主人,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儿怎会不知晓?倘若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哪来的资本与瓦岗军对阵。
当下李长安不再多言,随领路的丫鬟离去。
从风铃宅院出来,李长安躲在暗处观望了一阵。宅子门前人马不少,领头的男子身形健硕,脸颊处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身披甲胄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持一杆弯弓大戟,乍一眼瞧过去倒有几分威风,想必此人便是瓦岗军的将军林整无疑。
身侧的几个杂兵高举着手中兵器,嘴上叫嚣着:“交出人来!交出来人!”
从始至终玉娘子都没有露面,仍是那位给李长安领路的丫鬟出了门来,小胳膊小腿看着便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往门前那么一站,叫嚣的几人立即就闭了嘴。
林整打马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丫鬟,沉声道:“我知道你家主子在里头,就是不肯见我,但此事关乎我瓦岗军的颜面,要想再轻易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就算我不追究,手底下这帮弟兄也不会罢休。是好是歹,还请玉娘子给个交代。”
即便面对一帮没什么道义可言的兵匪,丫鬟也显得礼数周全,微微欠了身,转身入了门内。不多会儿,又快步折回,对林整丝毫不留情面的道:“娘子说请将军从哪儿来便滚回哪儿去,莫要无事生非,还望将军收敛些脾性,凡事留一线,以免日后报应不爽。”
听罢,瓦岗军的兵匪皆是大眼瞪小眼,一声不敢吭。只见林整愣了半晌,忽的仰天大笑,神色阴鸷道:“好你个玉龙瑶,给你脸不要脸,咱们走着瞧!”
依着林整这种暴戾性子,李长安以为他会当场发难,领着人就不管不顾的衝入宅院。没成想竟有些头脑,看来那些流言也并非空穴来风。林整手下兵强马壮,照理说在这土匪窝里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如此忌惮一个女子,想必那玉娘子却有过人的手段。只是人家都找上门来示好了,李长安便也懒得深究,行走江湖谁手底下还没个压箱底的保命招,若是可随意泄露,日后还怎么混迹江湖?
回去的途中,李长安有意无意放缓了脚步,一想起那个叫李子的丫头,便头疼不已。眼下最棘手的反倒不是菩提山的女菩萨,终归是旁人眼中的世外高人,就算再如何胡搅蛮缠也不至于如那丫头一般拉下脸皮,抱腿求饶。更何况双修一事不是嘴皮子上说说而已,若非你情我愿,志同道合,修个上千年也成不了气候。
只是闹的满城风雨,也非李长安所愿。当务之急,还是得从玉龙瑶的口中打探出所需的情报,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上策。
正沉思中,李长安的手往腰间一探,顿时停下了脚步,旋即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原本打定主意,不再给那小丫头招惹的机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回一趟风铃宅院,而后便径直出城。谁成想,剑竟落在了房内。总不能当街御剑,那岂不是不打自招昭告满城人李长安就在此?
已调转了方向的李长安眺望了一眼街尾,隻得长叹一声,不情不愿的转身往回走。
二楼西边的雅间,屈斐斐睡的不熟,常年做着下人的
活计,使得一丁点儿动静便能惊醒。她住的屋子虽简陋狭小,但比起文人士子口中的路边冻死骨要好上太多。在这人比野兽更凶恶的流沙城里,能有一席遮风挡雨的地方,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不怪乎城中人皆敬仰神佛,坏事儿干多了,自己不怕遭报应也总得为子子孙孙掂量掂量。
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动,屈斐斐猛然睁开双眼,以为是后厨迷路的虫鼠,待看清周遭不由得松了口气。她还在雅间内,李长安尚未归,外头已是白晃晃的一片。
矮桌上的烛灯不知何时断了芯弦,所幸今日日头够足,将屋内照了个通透。再一扭头,她便发觉有一个人背对而坐,手中不知在捣鼓什么物件。
屈斐斐一阵莫名心慌,认出那人身上穿着的旧衣裳后,她定了定神,开口道:“你在作甚?”
李子浑身一个颤栗,拍了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口,侧过身,托起手中的长剑,笑道:“你醒了?这把剑是李长安的?”
“李长安?”
屈斐斐端坐起身,过了遍脑子,这才将昨夜的女客与名字对上。回忆了一番,才点头道:“是,这剑怎了?”
李子神色慌张的咽了口唾沫,拂过剑鞘的手不住的颤抖,“我……不怕你笑话啊,其实我昨晚就想,就想……”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停在了门口,随后不出意外的门推开。站在门外的李长安愣了一瞬,而后大步走进来。屈斐斐余光瞥见,李子的手抖的更凶了。
李长安看也没看屈斐斐,目光径直落在李子身上,李子缩了缩脖子双眼飘忽不定。李长安冷笑一声,俯身抓住了不公剑,起身一拉扯,连带着将李子也一并提了起来。
李长安未开口,双目微眯盯着不撒手的小丫头,眼神透着询问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