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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堂生堆着笑脸,赶忙道:“道长,这可不成,陛下此刻就等着您觐见呢。”
佩剑被皇宫禁卫摘去的小道士摸了摸肚皮,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禄堂生会意道:“道长安心,奴才这便去给诸位道长安排斋食。”
小道士走近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眯眯道:“还是公公懂事儿。”
禄堂生摊了摊手,示意道:“那请道长……”
小道士大步流星,“走,见陛下去。”
禄堂生暗自松了口气,又朝后头三位老天师赔了个笑脸,这才跟着小道士往御书房去。临到门前,禄堂生朗声通传,瞧见小道士入了门,便立在门外候着。
满朝上下能进御书房议事的大臣,掰着指头也数的过来,可见这小天师身份清贵。世人所传黄紫贵人可不是瞎编乱造,只是如此年轻有为的小天师禄堂生也是头一回见,那几个一同来的老道士就在外头候着,竟也不见有怨言,想来此人当真本事不小。
不多会儿,小道士就出来了,又是一副满面愁容的模样。
禄堂生小心翼翼送到殿阶下,小道士忽然揽过他的肩头,惆怅道:“禄公公啊,你说这世上何物可解忧愁?”
禄堂生吓的不轻,左右瞧了瞧,惶恐不安道:“奴才……不知,还请道长解惑。”
小道士朝着他的肩头重重一拍,大声道:“酒啊!古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着,他拿指头点了点禄堂生,啧啧两声,“禄公公,还是差些道行。”
禄堂生撇过头瞧了瞧身后站着的三位老天师,见他们皆是一副肃然神情,胸口直打鼓,但眼前这位更得罪不起,隻得硬着头皮道:“奴才这便去给道长备酒菜。”
小道士忽然似变了个人,极为有礼的作揖道:“有劳公公。”
送走四位首阳山来的天师,禄堂生摸着胸口正欲出口气,心头不由的一紧,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那小道士不似嗜酒之徒,更似以酒壮胆一般。
隔日,禄堂生便听闻,四位天师一早便出了城,随行还有那位令宫中人人胆寒的红袍大宦官裘千人。
此行,往东去。
南境的狼烟刚消散没多久,九州江湖便四处硝烟弥漫,朝廷有白起这位玄甲兵圣落下了第一声马蹄子,各州各郡的地方军便纷纷操起兵戈,紧随其后。正应了楚寒山当时那句话,今年九州必定风雪交加。
一时间,江湖中人人自危,往日里那些仗着家世喜好行走江湖的少侠女侠都效仿起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尤其那些被家中寄予厚望的年轻后辈,更是被长辈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一个年轻气盛,不仅断送自己还祸及整个世家。
所幸外头不论多少腥风血雨,鹿台湖依旧如往日般祥和。这还得托福于武当山上一任掌门吕玄嚣大真人,早年游历江湖时遇上一帮恶徒来此闹事,为还天下医者一片宁静之地,便在山路口设下了奇门遁甲,只要阵法启动,非精通此道者无人能闯。
前些时日,鹿台湖边落了层薄霜,初阳东升时,站在山坡上就能瞧见一地银灿灿的光辉,宛如大地披上了一件金缕玉衣。背着采箩筐的少女蹦跳着往湖畔去,脚下一点不稀罕这番美景,打湿了裤腿,踩塌了沿路的花草。
虽说霜降杀百草,但这里的草木往往都比他处多几旬翠绿的光景。
隐约已有了婀娜身姿的少女卸下箩筐,挽起袖管,蹲下身正欲清洗筐内刚采摘来的草药,就听面前一声震耳发聩的破水声,紧接着似有什么东西快速拍打湖面。少女才抬头望去,一道巨大的身形高高跃起,从她的头顶掠过落在身后的空地上,脚下大地止不住微微轻颤。
少女心头一惊,丢下手中草药,同时转身望去,待看清来者何人,当即面露欣喜,撒丫子跑了过去。
坐在雪狼背上的绿袍女子笑意吟吟,一把将少女拉了上来,抱在怀里揉捏了一番她的细嫩脸蛋,才笑道:“小南星,又被你师父罚来洗草药,犯什么错儿了?”
与一味草药同名的少女被腰间那隻手挠的咯咯笑个不停,“哈……师娘,师娘您停手……哈哈哈,我……我没犯错,哈哈哈,您先停手……”
听见“师娘”的字眼,绿袍女子停下手,轻轻点了一下少女的殷唇,道:“出门历练了一趟,小嘴儿都会说话了。看在你师父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少女笑的脸蛋儿粉红,轻轻喘着气,从绿袍女子的怀中坐了起来,眼中闪烁,好奇问道:“师父明明在路口设了奇门遁甲,师娘你是怎么进来的?”
绿袍女子戳了一下少女的额头,好笑道:“你师父就没告诉你,天地灵兽正是奇门遁甲的克星?”
少女嘟着嘴,沉思了片刻,尚未开口,绿袍女子便拍了拍雪狼的脖颈道:“行了,咱们回去再说,免得你师父等久了又唠叨。”
少女捂嘴偷笑:“师娘,您是等不及见我师父了吧。”
绿袍女子笑容柔媚,坐下雪狼毫无征兆一跃而起,吓的少女赶忙趴在狼背上,大声哀嚎:“师娘,我的采箩筐,我的草药,回去师父又要责骂我了!”
绿袍女子两耳不闻,雪狼几个纵跃间,一片连绵木屋便出现在眼前,其中一株参天古木最为壮观,五层木屋依树干而筑,层层环绕,旋转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