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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松柏冷冷瞥了李长安一眼,问柳知还:“如何破阵?”
柳知还沉吟片刻,回道:“此阵法出自仙人手笔,与常理不同。据古书所记,只需玄女血脉之人入阵便可自行破解。”
不等姜松柏再开口,洛阳干脆利落道:“小安,闯阵。”
青鹏一声啼鸣,调转方向,伸展双翼俯衝向妙山峰。
李长安一面稳住身形,一面提高嗓门道:“你方才喊它什么名儿?”
洛阳斜眼看她,眉头一挑,“我给它取的名,不好听?”
李长安装作没听清,“哪……哪个字儿?”
“李长安的安。”
话音刚落,柳暗花明,眼前景致豁然开朗,苍横翠微,云锁高深,一眼无垠。此时才知先前遥望所见,皆不过是管中窥豹。
青鹏扑扇着翅膀,安然落地。
几人之中柳知还最先回过神,跃下青鹏背,环顾四周,喃喃道:“这便是仙境……”
曾神魂出窍在天门外遥望过昆仑之巅的李长安不以为意,四下张望道:“不过如此。”
姜松柏面色平静,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虽生于皇宫,打小眼界便高于常人,但这等光怪陆离的景象委实难得一见,好比那块悬浮在溪水上的火石,分明烧的正旺,溪水穿火而过,竟不熄灭。再比如脚下看似平平无奇的花草,无风自动,细看之下□□不是须状竟是生了两足在左右摇摆。
洛阳尚来不及欣赏眼前景致,便被腰间那柄黑鞘剑的阵阵颤鸣所吸引。若非她察觉的早,一手摁在剑鞘上,神术怕是早已飞剑离鞘。
见状,李长安笑了笑:“看来那女子没骗我,神术根源果真在此。”
洛阳皱眉道:“那便是说,她曾来过妙山峰?难道她也是玄女后人?”
李长安微微摇头,“不知道,我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如今连样貌都记不得,见微楼正当薪火鼎盛时,她便消弭于世,再没人见过。那日她走前曾与我说,她本就不该来此,人无完人,天道亦有错时,人间也只不过是天地一隅微乎其微。大千世界,包罗万象,人畜草木,飞石流水,尘埃浮沫皆众生,你我只是其中之一。”
姜松柏与洛阳相差不离,听的云里雾里,唯有身为练气士的柳知还神情一怔,追问道:“此人还说过什么?”
李长安想了想,神色古怪道:“还说若能踏过天门,便知太虚之外另有无数天地,我非我,你非你,她非她,悟出此道,便可得自在……“
忽然间金光千丝万缕,如一条锦绣绸轻
柔披在几人身上,李长安转身抬头望去,只见一轮金日挂在峰顶,那株只在古书上记载的神树扶桑浸在金海中,灿烂炳焕,耀眼夺目。
李长安抬手遮在额头,问道:“咱们为何不直接飞上峰顶?”
洛阳回道:“小安飞不上去。”
李长安嘴角抽搐,“你怎知?”
“它告诉我的。”
言罢,洛阳便也跃下了青鹏背。
李长安叹了口气,正欲动身,余光中瞥见一道黑影,定睛一瞧,竟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青石,状如碑石,耸立在半山腰处。
“那是何物?”
几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听姜松柏惊呼道:“无字碑!那武女皇的陵墓果真在此!”
眼瞅着这位四公主不顾仪态一马当先朝山腰奔去,李长安赶忙招呼二人,紧随其后。正所谓望山跑死马,几人拔腿狂奔,趟过溪水,跨过平原,跃过山丘,李长安暗自估算了一下,至少也得有二三十里路,莫说山腰,好似离山脚都不曾靠近半点。
洛阳与柳知还面不改色,姜松柏也只是微喘,李长安则一屁股跌坐在地,撑着剑耍无赖道:“不跑了,越跑越远,这其中分明有古怪。”
三人齐齐望向白衣少女,柳知还凝神静思,竖掌在胸前,当中二指屈起扣掌,三指朝天,口中念道:“天清地浊,天动地静,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一晃眼,人便原地消失不见。
李长安愣了愣,“这……这不就是道家三清诀?能管用?”
洛阳沉默不语,闭上双目,竖掌在胸前,依葫芦画瓢。念了两遍,也跟着原地消失。
剩余二人对望一眼,赶紧各自闭目念咒。
姜松柏再睁眼,面前景致已与方才不同,一条蜿曲小径就在眼前,四周皆是峭壁环绕,似是通往山上的唯一途径。再看身旁几丈外,竟是一处悬崖,若非临崖勒马,跌落下去怕是连尸身都找不到。
姜松柏背脊一阵发凉,后怕道:“谁人布下的阵,竟如此歹毒。”
柳知还微笑道:“寻常障眼法罢了,又不是什么高深术法,再说哪家皇陵不是机关重重,这武皇陵藏于仙山尤其谨慎,公主可得当心些。”
姜松柏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洛阳忽然道:“李长安呢?”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面面相觑。
这头李长安一睁眼,直接惊的愣在原地,那座高耸入云的无字碑就立在眼前。近了瞧,大的简直吓人,若有字在上头,兴许她还不如一个字大。
爬起身,掸了掸衣袖,李长安走到身后断崖处朝下张望了一眼,云雾虽稀薄,但有密林枝桠遮挡,左瞧右看也不见三人身影便隻得作罢。
走回无字碑前,李长安绕了三圈,瞧不出有何玄妙,便拿不公剑鞘在上头一阵敲敲打打,仍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