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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对劲。
四个一同伺候揉肩捏背的女子齐齐望向宫主叶犯花。
按理说,这妙春丸早该发作了,而且加上沐浴的热气蒸腾发作的更快才是。怎的眼下半点反应都没有?
叶犯花给了几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伸手缓缓浸入汤水,往下探去。就在指尖触及腹部肌肤的一瞬,李长安猛然抓住她的手往下一拽。在女子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叶犯花毫无防备的摔入了汤桶。
李长安趁机一个鱼跃出水,顺手套了一条裘裤,直奔向堂而皇之摆放在案桌上的不公。
古剑出鞘,森森剑意瞬时溢满整个屋子。
叶犯花从水中站起身,看着李长安那副锲而不舍的架势,眼中犹自讚赏。她从容不迫的翻出汤桶,缓缓走向李长安,道:“若天下女子都如你这般有骨气,那还需要男子作甚,奴家就是喜欢你这模样。给你个机会,这一剑若刺中了我,莫说放你出去,你要去哪儿我都亲自护送。”
话音刚落,一个“好”字与不公一同递了出去。
只是剑尖尚离叶犯花的胸口几寸时骤然停下,李长安不可置信的往下瞧了一眼自己的双脚,竟是不听使唤的瘫软了下去。
叶犯花走过来蹲下身,夺去她手中的剑,轻笑道:“你以为我这个宫主是徒有虚名么?”
李长安勉力支撑着不倒下去,眼前一阵清晰一阵模糊,浑身如烈焰炙烤般难受,满脑子都是白衣女子的身影。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衝着叶犯花唤了一声。
“洛阳?”
世人大都曲解“媚术”二字,以为只要生的好看,便是会勾人的狐狸精。其实不然,皮囊美丑不过锦绣添花,“术”才是此道精髓所在。好比蛊惑人心,说起来轻巧,这其中的学问却不比那些圣人大道理来的小。要想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死心塌地到执迷不悟的地步,那更是难如登天。
生来便在莲花宫长大的叶犯花,打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看上去再如何冷血无情的人也有情动之处,除非不是人。所以无论是爱慕之情,手足之情,还是骨血之情,只要知晓一个人的“情”便可将其掌控于股掌之间。
叶犯花在此道上,天赋异禀。
但遇上李长安这样的人,是她命中的劫数。
寻常人安分守己也好,野心勃勃也罢,到头来真正在意的“情”只有一个。可李长安不但薄情,且处处留情,好似什么都在意,又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燕字军她要管,对姜岁寒却又下不了狠心。逼着三川郡林家做“忠臣孝子”,转头就强取豪夺了林白鱼。嘴里说着要不顾一切给北府军伸冤,但当那些老卒与百姓跪在李宅门前,她又收起了锋芒乖乖去长安城俯首称臣。对旁人尚且如此,对身边人就更是如此,明知那枪仙的女儿要取她性命,还不择手段将人绑在自己身边。明知那流沙城的女城主对她至死不渝,还一次次玩笑说要替她寻个如意郎君的混帐话。还有那个风华绝代,最应该与她相忘于江湖的白衣女子,却偏偏纠缠不清,不死不休。
如李长安这样的人,哪来什么红颜知己,皆是孽缘,活该孤家寡人。可又正因如此,饶是叶犯花也猜不透,李长安究竟真正在意什么。
当她听见李长安喊了她一声洛阳,心头正窃喜,说到底人终究还是逃不开一个情字。没成想,下一刻浑身还冒着热气青烟的李长安就栽倒在她怀里,彻底昏厥了过去。
寻常人见着自己心头所爱该如何?
就算不是男子,吃了莲花宫特製的妙春丸也该如发情的野兽一般难以自持,倒头呼呼大睡的,李长安还是头一个。难道药下的太猛,李长安这小身子板经不住?可方才她还有本事把药力都逼在丹田,若非叶犯花察觉破了禁锢,再过一炷香的功夫,指不定就都被她不知用什么法子给送出体外了。
叶犯花这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了,那个白衣女子究竟有什么邪术,竟能让风流无双的李长安如此坐怀不乱。
还是说……
叶犯花低头看着怀里面色潮红,眉头紧皱的人儿,心中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人该不会不行吧?
男子不举,女子亦有冷阴。只是关乎□□,女子大都难以启齿,故而鲜为人知。有些行房不利,并非男子之责,或许就是因为女子冷阴,家丑又不可外扬,导致久嫁无子。
但怎么看,李长安也不像那种人。叶犯花若知晓李长安每次偷香都被洛阳好一顿拾掇,就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并非什么坐怀不乱,而是拳脚之下出君子,被硬生生打出来的。
在叶犯花的信条里,就没有煮熟的鸭子到手还能飞了这一说。睡过去了更好,还免得她既要想法子拑住又不伤及李长安,这下省去不少事儿。
正当她伸手顺着李长安平坦结实的小腹往下摸去时,怀里的人猛然睁眼,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含糊不清道:“你敢碰一下,我就咬舌自尽。”
李长安此时大汗淋漓,眼神仍旧迷离,但嘴角淌着血丝,竟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叶犯花未收手,也未继续往下的意思,好声劝慰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算从了我又如何,我保证把你完完整整的还给王洛阳。”
瘫软如泥的李长安无意占便宜,奈何手脚使不上劲儿,隻得靠在那对丰腴圆润的软玉上,喘着粗气道:“你若隻想巫山云雨,我倒也算不得吃亏,但你若另有图谋,我劝你还是莫白费力气。这世上想与我双修的女子也不止你一个,她们若能从我身上捞去半点好处,如今哪还轮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