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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气的小脸通红,颇有素养的她又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隻得指着年轻剑客气呼呼道:“陆难行!你再说一遍试试!”
一旁身形较为高挑的女子看不下眼,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别吵了,都吵了一路,你俩就不能消停消停?”
既然师姐都开口了,陆双双隻得鼓着腮帮子,别过脸生闷气去了。
年轻剑客却趁火打劫道:“杜康师妹啊,做为过来人,师兄奉劝你一句,跟着她实在埋没了你的剑道天赋,指不定一辈子都隻能待在剑冢碌碌无为。你看师兄这么多年身边侍剑的位置始终空悬,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
不等正主开口,陆双双气愤难当,也不管是不是在外头,怒吼道:“陆难行!你敢打我师姐的主意,我就弄死你!”
年轻剑客依旧嬉皮笑脸道:“你发什么火儿啊,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与杜康酒同名的女子伸手拦下要老虎发威的陆双双,平淡道:“陆师兄,侍剑一生隻侍奉一位剑主,王越剑冢从无破例,以后莫再开这种玩笑。”
年轻剑客撇了撇嘴,没再自讨无趣。忽然,他站起身跃下迎客碑,神色凝重的望向下山的道路口。
拎着一柄赤鞘刀的武夫身形修长,脚步轻盈,头上斗笠几乎遮住了容貌,但见那满头灰白好似上了些年纪。年轻剑客迟疑了片刻,跨出一步,摆出蛮横架势拦在了路中央,意气十足道:“阁下可是李长安?”
武夫停步一丈外,抬起头,笑脸和煦。
曾在那座小破庙里结下不小梁子的两个女子见得真容后,一个满脸震惊,另一个虽面上强自镇定,心中却翻江倒海。陆双双更是在心底大骂陆难行不是个东西,不知道仇人见面分为外眼红吗?定是早知道李长安在此,还故意带她们来出丑!
一口气到了山脚的李长安对眼前气势汹汹的年轻剑客视而不见,越过他朝身后两个女子笑着打招呼:“哟,这不是陆姑娘和杜姑娘吗,好巧啊。”
见李长安似乎没打算翻旧帐的意思,杜康面无表情微微颔首,一手放在小师妹后背轻轻拍抚。那年小破庙的经历委实给初入江湖的小师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回剑冢后接连几月都做噩梦。但谁人想到,却也因祸得福,二人朝夕相伴间,在陆双双楚楚可怜又软磨硬泡的磨人功夫下,终于撬开了师姐杜康的嘴,虽不至于珠胎暗结,但好歹也算私定了终身。
眼力惊人的李长安瞧见二人间的亲密举止也未戳破,转而看向年轻剑客,笑意挪榆道:“习武之人三大喜事,路途逢机遇,少年鸣天下,赢得美人归,这位仁兄,你是一样不沾啊。”
年轻剑客脸上显是有些挂不住,瞪眼道:“姓李的,你这嘴怎的比我还毒,早知道当年龙角崖就不该借你那一剑。”
本以为李长安会看在人情面上收敛收敛,没成想姓李的又补了一刀:“就算不借,你也打不赢那老怪物,死心吧。”
年轻剑客不服气的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刚打完一场,尚未恢復的李长安无意挑起风波,于是收敛了些笑意,问道:“陆难行,你是来找我打架的?”
当代剑冢弟子中,最寄予厚望的年轻剑客摇了摇头,指向山顶道:“我是来找他打架的,老祖宗说了,打不赢不准回剑冢,我若半道再败给你,怕是连山都不敢上了。”说着,陆难行忽然裂嘴一笑,“不过若是打赢了你,就不用上山了。”
李长安玩味笑道:“我手中无剑,打赢了你也胜之不武。”
陆难行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赤鞘刀,无赖笑道:“这不有刀嘛。”
李长安将刀别在腰上,明里暗里都在拒绝,“借来的,不称手。”
躲在后头的陆双双此时小声嘀咕了一句:“胆小鬼。”
杜康在她后背拍了一下,就见两道锐利目光正面逼来,陆双双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挪了半步,半个身子都藏在师姐身后。
在天下第一人面前还能仗着后辈身份撒泼耍赖的年轻剑客遇上了比他还无赖的高手,顿时沉不住气道:“姓李的,到底打不打,给句准话,别跟个娘们儿似得磨磨唧唧。”
李长安想都不想,干脆道:“不打,还有我也不是个爷们儿,磨磨唧唧怎么了?”
曾被白袍道人嫌呱噪的陆难行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接不上话来,隻得眼睁睁看着李长安从面前悠哉走过。
陆双双正躲在师姐身后偷笑,李长安行至二人跟前,拱手抱拳道:“二位姑娘,后会有期。”
李长安既摆出了冰释前嫌的态度,杜康便也不再斤斤计较,江湖女子也是江湖人,同样快意恩仇,过眼云烟。
杜康抬臂抱拳回礼。
躲在身后的陆双双隻露出半张小脸,怯生生的望着李长安,小声道:“我可不想和你后会有期。”
那时在小破庙她骂的可难听了,简直把毕生所学最肮脏的字眼都骂了出来,她才不信李长安不记仇,若换作自己,莫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女子记仇一百年都不嫌多,逮着机会定要一报还一报。可那时李长安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如今一朝成了藩王,日后再见,自己岂不是凶多吉少?
为人处世尚不及圆滑的杜康正酝酿措辞,想替小师妹说两句无关痛痒的好话,李长安却好似浑然不在意,先一步道:“有缘自相逢,既下了山,不妨顺道去漠北走走,说不准陆姑娘到时还想与我再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