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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李长安已至跟前,她一手摆出挥剑的姿势,五指握住虚空,那些被应天良震碎成齑粉尚来不及随风消散的碎石重新聚拢于她手中,迅速凝聚成一柄石剑的雏形,在李长安剑势攀升至顶峰时,最末尾的剑尖同时成形,锋芒毕露!
这一剑,没有削铁如泥的剑刃,唯有纯粹无匹的剑意!
但石剑却停在应天良脖颈一寸,而后被三根手指轻轻捏碎。
应天良不紧不慢的举起拳头,出拳速度远称不上快如闪电,然后就这么匪夷所思的不偏不倚的砸在李长安的脸颊上。
李长安身形倒滑出两三丈,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道几乎没过脚背的深痕,她站稳身形时仍偏着头,嘴角瞬时淤青了一大片,脸上刀疤的易容竟被这一拳的拳风“洗”了个干净。她啐出一口血水,其中参杂着两颗碎牙,好似不服气般抬手抹了把嘴角,再次踏步走向应天良。
外泄的气机好似不要钱一般源源不断,以应天良为中心,周遭二十步内景致都开始变的扭曲,犹如夏季最炎热的三伏天下被烈日炙烤一般。
李长安的步伐由刚开始的大步流星,逐渐变得举步维艰,面前仿佛有无数道墙壁阻拦,每撕开一道,下一道便更厚更坚硬。在相隔较远的楼解红眼里,李长安就好似在对着虚空跟自己较劲。
这场无关剑术剑意的捉对厮杀,可以说是一场意气之争,也可以说是心境之争。
谁人都可以头头是道大言不惭,但真正问心无愧的又有几许?
二十步如同逆风而上,最后两步,李长安面目狰狞扬起拳头一股脑轰下,周遭方圆内不断响起忽大忽小的炸裂声,同时李长安出拳的右手腕上包扎的绢帕被利刃般的气机撕扯成条,旧伤口处血流迸溅。
应天良纹丝不动,任由血珠与拳头一同溅在脸上。
先前是左手,这回应天良举起了右拳,同样精准无误砸向李长安的面门,隻不过这次不是脸颊,而是脑门。
尚未收回手的李长安身形微微后倾,隻呈现出仰面倒地的先兆便稳住了脚跟,眼前有一瞬漆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抬腿一记膝盖撞向应天良的下巴。
应天良非但没有避其锋芒,反而微微抬起头,似是蓄足了气力,蛮不讲理的用下巴主动迎向李长安的膝撞。
瞬息间,李长安甚至来不及惊诧,便被那蛮横的犹如铁石的下巴撞的腿脚发麻,身形不受控制的一个趔趄。应天良没有就此收手,一手刀紧跟着落下,斩在李长安的肩胛骨上。
一声沉闷的咔响。
李长安弯下了腰。
脚下扬起一圈尘土,鞋底没入土地,单膝离地仅一寸。
应天良显然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他微微皱起眉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任由自己玩弄于鼓掌的女子,眼眸里的怒意骤然暴虐。
若是有旁人在场,定如眼下的楼解红一般看的一头雾水,都说高手之争不过瞬息,但这二人莫说剑拔弩张,根本就是两个街头流痞在毫无章法的撒气斗殴。饶是她这个在陆地神仙面前宛如蝼蚁的小小一品也看的出,应天良隻拿出了四分气力,李长安却已是强弩之末。
还在王府里时,楼解红曾听老蒋头儿说过,仙人境亦有高低之分,但已然超出了寻常的强弱之分,臻至化境指的是心境圆满,最是虚无缥缈,仙人体魄已强无可强,故而心道合一才是修道之人的关键所在,出世修心的三教中人较为以力证道的武夫更易飞升便是这个道理。
从始至终脚下都未动分毫的红鹿山魔头,缓缓开口道:“你可记得当年我是如何跪在你面前苦苦哀求?”
李长安喘了口气,却无论如何也直不起腰。
没得到回应,应天良抬手往下轻轻一压,李长安弯曲的单腿脚尖猛然下陷半寸。
应天良继续道:“你说我没资格替他人做决定,可当年你那一番戏言,便决定了我这一生,窃他人之财,截他人之命,偷天地气运,夺国祚根基,老夫隻做到了前三样便一步登天,连老天也拿我没法子,如今你可觉得后悔了?”
豆大汗珠如雨下,李长安仍是没有吭声,隻抬起眼皮看了一他眼。
应天良笑容逐渐狰狞,抬起的手缓慢往下压,“那时你瞧不起我,你以为如今我便瞧得起你了?但我跟你不同,即便瞧不起也绝不会如你当初轻视我那般轻视你,长安城那边要你死的万无一失,但我要赢过你,就隻能是堂堂正正!我应天良是恶贯满盈,但绝不趁人之危!四分气力,今日就要你李长安跪着去死!”姝刺
应天良左手往下猛然一压,宛如千金巨石般的气机连同话音一起落下。
李长安的后背清晰可闻一阵爆竹般的劈啪声,另一隻腿终于不堪重负缓缓弯曲。但她仍是一声不吭,拚尽全力想要直起腰杆。
见状,应天良怒意更胜,气机暴涨,双袖鼓起如球,脚下地震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