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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子丝毫不恼,举目望向龙泉山庄的方向,仍带着笑意道:“原本我不该在此时出面,你我这一战虽无可避免,但终归是早了些,但谁能想到,慕容那丫头竟在来的路上因你那小徒弟而走火入魔,却也因祸得福一脚踏进了万象归真。无心插柳才最是耐人寻味,眼下你李长安不仅可能错失盟主之位,还有可能死在我手里,你说有趣不有趣?“
已瞧不见李得苦的身影,至少让李长安安心少许,她渐渐平复下心境,看着这个名副其实的红鹿山大魔头,面无表情道:“原来你才是那个第六人。”
中年男子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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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玉珠峰。
隔三差五就来打扫小木屋的马无奇正在篱笆院里喂鸡,喂着喂着,鸡群忽然惊飞四起,四五隻鸡慌不择路,接二连三撞在马无奇本就平平无奇的脸上。
马无奇左脚绊右脚,一屁股跌坐在地,但已身为武当掌教的他顾不得疼痛,更不顾形象,转头望了一眼,便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慌慌张张跑向小木屋。
刚跨进门槛儿,就被一股磅礴剑气险些推翻出去。
马无奇扶在门框边,眼睛死死盯着那柄往常安静如水,此时却颤鸣不止,似要自行出鞘的不公古剑。他赶忙上前,将古剑抱在怀里,面色逐渐凝重,记起李长安下山前的交代,马无奇快步走出屋门,身形拔地而起,朝小珠峰掠去。
盘膝坐在师伯姚碧虚闭关的洞口,马无奇横剑在膝。
半柱香后,他一手轻抚过剑气充盈到溢出的古剑,轻声道:“王爷唤你了,且去吧。”
噌一声争鸣。
八方似有虎啸龙吟。
古剑掠空而去!
楼解红端坐在马背上,尽量挺直腰,手心里全是汗水。她不敢看向李长安,隻死死的盯着中年男子的背影。
两年前,当那个少年出现在寿陵小镇,她便料想到会有今日,隻是事到临头,她仍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曾经的一把火,给了她自由之身。
而后一块腰牌,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可如今她甚至来不及解释,哪怕隻是一句多余的“我有苦衷”也好啊。
但她那有口难言的苦衷李长安当真不知晓吗?
怎会不知晓。
那日出下春城,李长安说了那么多,她唯独隻记住了一句,她说做回你的谢秋娘。可这些年,她一心一意隻想做楼解红,如今仍是。
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对李长安扑面而来的杀意视若无睹,嗓音极其平静道:“五年前便该清理的门户拖沓至今,实在不像话,李长安,在此之前,容老夫先处理完家务事,你应该不着急吧?”
话音刚落,二人身影同时消失在原地,又同时出现在楼解红的马前。
掌对掌,一触之下掀起浪潮般的汹涌气机,被李长安护在身后的楼解红当场连人带马被掀飞了出去。所幸余威尚可承受,又在李长安刻意阻滞下削减了几分,否则莫说是有一品实力傍身的楼解红,便是实打实的长生境武夫也难逃重伤的下场。
一下被掀飞出几丈远,踉跄落地后堪堪站稳脚跟的楼解红隻觉体内一阵翻江倒海,分明知道自己隻会成为累赘,但她仍是不肯就此逃离。
为何?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隻知道,此时若一走了之,世上就再也没有楼解红,更不会有谢秋娘,连同当年那个说出“唯有清扬不负少年”的少年郎也不复存在。
桀骜自负的中年男子主动抽身,后退几丈站定,他眯眼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李长安,莫名好笑道:“李长安,你几时有了仁善之心?当年平定内乱,从不留活口,如今你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李长安揉了揉手腕,咬牙怒视道:“姓应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
周身气机猛然暴涨,她缓缓踏出一步,嗓音压不住滔天怒意,震的脚下山石止不住的发抖,一字一句道:“她谢秋娘的命是我救的,她楼解红的命是我给的,这天底下除了我李长安谁都不能杀她!你若敢动她分毫,手打的我就卸了你的胳膊,脚踢的我就剁了你的腿,她若死在这里,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始终平静如水的中年男子不怒反笑,“她曾背叛了红鹿山,如今又背叛了你,为了一个始乱弃终的叛徒,何至于此?”
李长安吐出一口怒气,轻轻摇头:“人偏心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你不懂。”
实则耄耋年纪的中年男子脸上逐渐没了笑意。
腿脚发软的楼解红终于一下跌坐在地,双手捂住了嘴。
当李长安走出第五步的时候,那个当今魔头第一人的应天良似有些惋惜的喃喃自语:“你若不出崖,该多好……”
第六步,李长安看似犹如闲庭信步的一脚踏下,却震起无数细小山石悬浮于半空,隻停滞了一瞬,便统统激射出去。
应天良信手一挥袖袍,无一遗漏的全部阻挡在三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