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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澈就着她的服侍洗了脸,期间时不时看她两眼,眼神奇怪。
云燕被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又忍不住红了脸:“二公子,奴婢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秋澈应声收回目光,浅浅一笑:“没有,只是看云燕似乎比前几日都更水嫩了些。”
云燕脸色涨红,不明白往日只是闷头读书的二公子怎么突然夸起人来了,下意识摸了摸脸:“公子过奖了。”
秋澈仿佛没看到她春心荡漾的得意神色,将脸巾丢下,又姿态闲散地掸了掸袖子,道:“走吧。”
云燕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去哪儿?”
说完,她又懊恼地打了一下嘴巴,好像在后悔自己多嘴了。
好在秋澈没有计较,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殿试。”
云燕松了口气,又愣了一下:“公子不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吗?”
秋澈扯了扯嘴角,没应话。
云燕搞不清她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于是也隻好忐忑地闭了嘴。
秋澈走在前面,思索着这几日来整理的线索,再结合自己的记忆,已经将回忆中的十年前——
也就是如今的秋家状况,摸得一清二楚。
十年前的秋家还是落魄的旧氏族,尚未因为她的高中而崛起。
她爹败光了仅剩的家产,整日醉生梦死,根本就不会关心她的科举殿试。
连她中了贡士的消息,也是大夫人派人去告诉他的。
她兄长则每日都跟一群纨绔混混为伍,溜鸡斗狗、不学无术,一个月里有十天半个月都不着家,和她也谈不上有多大感情。
上辈子相处数十年,也不过是一直在利用她罢了。
至于大夫人柳氏?
秋澈是二姨娘王氏所出,以柳氏的气量,看她们不爽已经很久了,能容两人在府上好好活了这么久都是奇迹,怎么可能夹道相送。
而她生母王氏又是个姨娘,在如今这样一个规矩繁多、等级森严的时代,没有当家主人的吩咐,根本没有办法踏出院门一步。
且秋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久,欠款无数。
偌大的宅院看着古典气派,却根本没有一点人烟味儿。
短短一段从院中到府外的路,竟然只有一个云燕拎着一个装了备考物品的盒子,陪在秋澈身侧。
秋澈想到这里,若有所思。
秋家只有后院有一辆马轿。但等两人到了马厩,马车却了无踪影,连看守的马夫也睡得跟死猪一样。
这是秋家从前落魄时的常态了,只是秋澈身居高位多年,见状也不免皱了皱眉。
云燕向来机灵,看她表情不对,立即巧言令色地上前去喊。
马夫打着哈欠醒过来,瞧见是秋澈,诚惶诚恐的神色瞬间变得不耐烦起来。摆手道:“马大公子今早骑走了,轿子开不了。二公子见谅。”
秋澈察觉到云燕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
但她还没说什么,云燕便跺脚怒斥道:“没听说二公子今日要去殿试吗?怎么能将马放给大公子?!你这厮知不知道轻重——”
马夫有些不悦,却还是耷拉着耳朵听完了。
秋澈任她发了一通脾气,这才轻声製止道:“云燕,走了。”
“二公子,这可怎么办?”云燕收了声,满脸忧心忡忡地看向他,“没有马车,去宫门处可来得及?要不我去求求大夫人……”
秋澈从她手上接过盒子,摆摆手道:“我自己去便可。”
云燕愣了一下:“啊?可是公子……”
但她话还没说完,再回过神,秋澈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她看着秋澈的背影皱了皱眉,低声道:“奇怪,怎么感觉这二公子……最近阴晴不定的。”
秋府坐落在京城边缘,自三年前玄阴政变之中被波及后,便落魄已久,门庭冷清,家中仆役也因此跑了许多。
秋澈刚出府门,正思索着是用身上仅剩的几两银子搭个便车,还是直接飞檐走壁,以求不费事不费钱、快速到达宫门处——
虽然这样有可能会被城内巡守的锦衣卫当成采花贼当场拿下,但她好歹学了好几年武功,也算文武双全。
要是运气好没被抓到呢?说不定真的可行。
正思考间,城门处进了一辆轿子,赶车的是个佩刀侍卫,慢悠悠地往宫门的方向去。
秋澈认得他——这是李青梧身边的暗卫扶风,也是锦衣卫编内一员。
秋澈满脑子的思绪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立在门前,看着马车从自己身前驶过。
似乎风吹过时,车内的帘子被掀起来了一瞬间。
秋澈不太确定是不是李青梧坐在里面,毕竟这轿子确实十分低调,不像是传闻中受尽荣宠的长公主会坐的车。
她只是看着扶风,忽然想起来,上辈子就是在殿试后一个月的太后寿宴上,她求娶了李青梧。
不管李青梧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总归上辈子秋澈已经欠她良多,这一世,她不打算再将李青梧牵扯进秋家的是非恩怨中来。
让她做她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吧。
就这样平安喜乐一辈子,说不定才是她最应该拥有的结局。
但随后,刚感慨完,秋澈便眼睁睁地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马车,又慢悠悠地掉了个头,到了自己面前。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