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页
赶车的暗卫板着一张脸:“去宫中赶考的考生?”
秋澈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阁下如何知道的?”
扶风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没回答,只是抬了抬下巴:“我家主子心善,怕你误了时辰,让你坐上来,可带你去宫门处。”
秋澈不免扫了一眼马车严丝合缝的帘子,心想,偏偏就让她遇到这种好事?
她拱了拱手,问了句:“多谢好意,不知轿中坐的是哪家善人?改日秋某定登门道谢。”
为了扮成男子,她是专门练过声音的,能将原本清透玲珑的女子嗓音变成男人的声音,且毫无破绽。
再贴个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喉结,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能认出她其实是个女人。
扶风听了,却有些不耐:“你坐是不坐?”
马车内也依然毫无动静。
秋澈道了声谢,也不再拖延,利落地掀袍上了马。
说来也怪,原本慢悠悠的马车,等她坐上去后,便开始加快了速度。
一路稳稳当当疾驰至宫门处不远的巷子里,暗一才停下马车,道:“下来吧。”
秋澈又看了一眼马车内毫无动静的车帘,这才道谢离去。
待她走远了,与众贡士一同入了宫门,扶风才出声道:
“殿下,那人走了。”
“嗯,”轿子里温温和和应了一声,“我知道。”
一隻葱白如玉的手慢慢掀开了车帘,露出一张芙蓉面,眼尾一点泪痣,平添几分妩媚。
但她神色端庄温婉,反倒将这明艳的妩媚色彩压了下去。
李青梧最后又看了几眼秋澈的方向,这才放下手,垂眸看了眼手上半成品的绣帕,轻声道:“回宫吧。”!
再遇
秋澈的殿试很顺利。
上辈子殿试时,她只是凭着多年读书的记忆,中规中矩地对试卷做出了应答。
虽然最后也中了状元,却不得皇帝青眼。
以至于在翰林院领了个修撰的职位蹉跎了数年,才终于去了大理寺少卿的位置。
而这一世,如今的秋澈却已经是个在官场浸‘淫了十年的老狐狸了。
考官所出的试题,是早八百年她就已经实事解决过的问题,解答自然是手到擒来。
殿试到中途,皇帝姗姗来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明黄衣袍从身侧掠过时,被秋澈瞥见了。
秋澈捏着笔,垂眸像是在思索题目,有些出神。
当今皇帝李式正值盛年,但早些年太后摄政,三年前玄阴政变后皇帝才夺回了政权,正急于求得良才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对这次殿试也格外重视。
秋澈知道,这是她出头的机会。
她无数次回想曾经走过的路,但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替兄长入学读书,始终是她唯一不后悔的事情,也是她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唯有走出秋家,走到位高权重之地,方能摆脱眼下人人都能在她身上踩上一脚的困境。
科举,是她最大的机会。
秋澈是第一个放笔之人,偌大的保和殿内安静无声,笔墨落定时就落针可闻。
皇帝李式站在殿后,闻声视线转过去,在这书生年轻俊秀又胜券在握的脸上顿了顿,抬手招来贴身宦官福子,低声问:“那是何人?”
福子抬头看了一眼,也低声应道:“那位名秋澈,秋家二公子,是上次会试中的会元。”
皇帝微微眯眼:“秋家的?哪个秋家?”
福子把腰弯的低了一些:“是……应是三年前那个秋家。”
皇帝没再说话。
福子偷偷去瞥,瞧见皇帝原本有些感兴趣的表情顿时又索然无味起来。
他暗叹一口气,心想,可惜了。
殿试过后,要第三日才会放榜唱名。
走出宫门,众考生的氛围这才松懈下来,秋澈听见有人低声私语:“王兄觉得此次殿试,何人能高中状元?”
“那自然是吴家公子吴易起了,京城第一才子,可绝非浪得虚名。”
“我看也不一定,此次会试第一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吗?听闻来自江南秋家……”
“世家大族的辛密,岂是你我寒门学子可肆意妄论的?”一蓝衣书生不讚同道,“还是莫要在宫门前讨论这些为好。诸位,快走吧。”
众人顿时噤声。
秋澈本就走在最前面,姿态闲适、宛若透明人,闻言多看了对方一眼,正对上那男子投过来的视线。
他大大方方笑着拱一拱手,也同四散的学生一同转身离开了。
秋澈则沉思片刻,掂了掂口袋里的几两银子,转身往牙行走去。
牙婆在这一行干了许多年,第一眼见她就知道她身份不凡,立即笑着迎了上来,口中恭恭敬敬地称呼公子。
秋澈在牙行里转了一圈,牙婆口都说破了,最后秋澈才伸手,点了两个站在角落里、穿着有些邋遢、但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就这俩丫头吧。”
牙婆一愣:“公子,这俩丫头才刚来不久,怕是不懂规矩,您要不再看看……”
秋澈却已经掏了腰包,道:“不用了,就要这两个。”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姐姐看了眼秋澈的衣着,一咬牙,先跪了下来,按着妹妹的头叩谢道:“多谢公子赏识!”
两个丫头换了身朴素衣裳,怯生生地跟着秋澈出了牙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