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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果真是从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皇后冷冷道,“此等惊世骇俗的言辞,你堂堂公主,也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口来,真是不知羞耻。”
李青梧默然闭嘴。
“陛下要你嫁谁你就嫁谁,还轮得到你来选择了?”皇后慢悠悠地品了口茶,“你既已经成了我的女儿,婚事就该听父母之言媒妁之命。”
“我不管你心悦谁,陛下此次已经邀约众多公子小姐前来赴宴,为的就是替你选驸马,不可能会收回成令。”
她抬眼一扫,道,“明日宴会上,记得把你额头上的伤口给本宫遮好了。”
“……”
“说话啊,出去祈福一个月,便连话都不会答了……难不成哑巴了?”
李青梧郁郁地呼出一口气,闷声道,“是。”
皇后这才满意,起身经过她身侧,正红色的宫袍衣摆带起一阵微风。
她轻飘飘道:“至于宴会之前……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陛下眼里,可容不得一个不听话的‘长公主’。”!
瑶台
秋澈回京后,先去了一趟红袖招。
此地白天最为萧条,晚上却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盖因这是京城最大的青楼,常有达官贵人混迹此地。
秋澈当然不是来这里找乐子的。
鲜少有人知道,这座青楼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市。
秋澈来这里时,并没有遣散玉明两姐妹。
她带着人进了青楼,在老鸨满脸带笑地迎上来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会向瑶台月下逢。”
老鸨立刻就态度微妙地一顿,随即低声道:“公子请。”
她带着秋澈几人七弯八绕了一通,就这么进了地下黑市。
此处暗无天光,仿佛另一个世界,墙上却挂着价值千金的夜明珠,仅仅是用来照亮整个黑市。
来往的人们都对此见怪不怪,脚步都不带停的,路边的小贩摊子上更是随处可见的、从各处偷盗来的宝物。
连吆喝着买卖人命的都有。
一路走来,满街都是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的场景,两人屡次露出惊奇的脸色,姐姐玉明更是欲言又止。
秋澈倒是稳如泰山,直到走到一座赌坊门前,才抖了抖袖子,道:“有什么问题,进去就知道了。”
两姐妹茫然地对视一眼,还没说话,只见一名小厮掀开帘子出门,有些惊讶地看了秋澈一眼,随即恭敬地低头道:“公子,我家主子请您上座。”
……
从红袖招出来时,天色已晚。
秋澈脸色不变,径直坐上马车。
玉砚承包了赶车的活,玉明则坐在一旁,得了秋澈允许后,终于憋不住了:“主子怎会认识……瑶台姑娘?”
京城青楼第一花魁,红袖招的头牌。
若说长公主李青梧是京城第一美人,是无数京中少年郎的白月光,可望不可即。
那向瑶台,必定是所有男人心头的朱砂痣。
风情万种又多才多艺,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谁见了不心动?
问题是,她这段时间了解到的京中过往信息里,从没听说她家公子从前来过红袖招啊?
怎么能一口说出要见瑶台姑娘的暗号?
她看今日那位瑶台姑娘见到秋澈时,似乎也十分惊讶。
而当瑶台问起来,秋澈却隻说暗语是一位朋友告诉她的,瑶台便也不再多问。
毕竟她的入幕之宾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知道暗语和黑市存在的也不少,不是什么稀奇事。
夜明城最不在乎的就是来人的身份,天王老子来了这,也得按城主的规矩来。
只是在听到她自报名字时,瑶台和上辈子初见一般,带着些奇怪的激动。
像是……认识她,但初次相见。
连她提出想要合作,向瑶台也只是象征性地推辞了几句,很快就答应了,甚至没有任何额外的要求。
和上辈子一样。
听见玉明这话时,秋澈正低头在看书,马车颠簸,她微微压住书籍一角,有些出神。
为什么会认识向瑶台?
……这就又不得不说起李青梧了。
上一世对方遵循圣旨嫁给她后,很快就被秋澈打包送去了江南老宅,此后数年,她们见的面没有超过三次。
但离开之前,李青梧也有自己的公主府,按照规矩,两人还是一起在府中住了一段日子的。
秋澈因为寿宴上的事愧对于她,又怕她想起那天的荒唐场面,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于是刻意躲着她。
她常不在府中,李青梧可能是觉着无聊,便偶尔出门闲逛,有一次遇见了向瑶台,一来二去,也不知怎的就熟悉了起来。
临行去江南前,李青梧塞了一张纸条在她床头的柜子里。
秋澈当时正好回房,看见了,但没敢打开。
常年困在深宅大院的女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这是她娘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被毁清白,被迫下嫁,又被她一手赶去江南,遭人指指点点,该是恨着她的吧?
那张纸条上,写的大约也是些痛斥她的话。
秋澈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她逐渐忘了这回事,直到一段时间以后,她为朝中形势所困,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没有可以培养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