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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时没人敢信。
皇后莞尔,仿佛就等着这句话:“当然是吾儿——乐和。”
众人一静,随即哗然。
让长公主如同花魁歌姬一般,上场演奏曲目?
是皇后疯了还是他们全都听错了?
满场喧哗中,李青梧静静垂下了眼睑,身后茯苓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平邑茫然地摸了摸李青梧的手,说:“阿姐,你的手好冷。”
李青梧勉强笑了笑,刚张了张嘴,却有人比她更快地开了口。
秋澈起身,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娘娘。”
皇后闻声侧目。
“微臣以为,不妥。”!
迷药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秋澈投了过来。
皇后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温和地笑道:“这位公子是……?”
秋澈也不尴尬,拱手道:“下官姓秋,现任翰林院修撰。”
吴易起瞪大眼睛,在背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咬牙低声道:
“你疯了?这时候当什么出头鸟?”
不管皇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都不是他们作为臣子可以干涉的。
说好听点那是人家的家务事,说难听点……那是关你屁事?
可秋澈没动,甚至扯了扯袖子,将衣服从他手中不动声色地拽了出去。
还淡定地给了他一个“别吵”的眼神。
吴易起:“……”
行吧,多管闲事的是他才对。
秋澈当然知道此时她最不应该站出来。
前段日子她才刚中状元,又在曲江宴上闹了一通,可谓是名满京城。
在场的千金小姐看她的眼神都是倾慕,那是基于皮囊上的惊艳,可公子少爷们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读书的那群公子少爷。
他们本就为秋澈这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状元抢了风头而不悦,见她此次又站出来,指不定还要怎么私下议论她。
同朝为官,最怕的就是被同僚孤立。
可秋澈不在乎这些。
但她站出来,却更是因为,她不能不站出来。
如果她不站出来,那么按照她记忆中的发展,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对皇后说一句,这不合情理。
接着,李青梧会在上场弹奏古筝时,被琴弦割破手指,血滴到衣裳上。
随即被皇后派人带下去换衣裳。
而今日的秋哲本该坐在她身侧,在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之前,就频繁给她灌酒。
试图把她灌醉,方便实施他们接下来肮脏的计划。
上一世,秋澈虽然觉得兄长的态度异常热情,却还诚惶诚恐地一杯接一杯喝了下去。
就在这频繁的灌酒中,她误用了秋哲给他自己准备的那一杯助兴酒。
——要问为什么他要给自己准备助兴药?
那自然是因为,万一皇帝恼羞成怒要把人拖下去斩了,他们还可以推说是被人下药的缘故。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不少人都知道,当今皇帝是最好面子的。
最引以为傲的女儿当众与人大庭广众之下苟合一处,若是传出去,皇家的颜面都要被败光。
秋哲怀里抱着两个歌姬乐不思蜀,喝到一半,大概才意识到酒被秋澈喝了,慌里慌张找借口跑了。
而秋澈也有了些醉态。
药效上身,她察觉不对,迅速离场。
结果阴差阳错,碰到了李青梧。
她已经忘了两人是怎么滚到一起的了,隻记得再醒过来,她们就赤条条地躺在了厢房里。
唯一庆幸的是她醒得早,提前穿戴整齐了,没叫人发现自己的女儿身。
可公主就躺在那里,无处可躲。
因为此事太过震撼丢人,皇帝强行将其压了下去,在场的宫女太监都被处死了一半。很快,赐婚的圣旨也传了下来。
上流圈子里知道这件事的,大多以此事取笑过李青梧。
堂堂公主,被人算计失了身,还要委身下嫁给一个从六品小官,当真是丢脸至极。
秋澈隐约听过此类流言。
可她连自己的清白之身都无法正名,对李青梧被嚼舌根这种事,自然也无力反驳。
她总不能脱了衣服告诉那群长舌妇,她是女的,公主根本不可能被她破身吧?
而往后数年,这些流言也因为她的一路高升和她对李青梧的冷淡,逐渐转变成了:“她命真好啊,嫁了个有真才实学的。可惜了,不受宠。”
世人的流言蜚语,好像是怎么都躲不过去的。
他们有一千种理由,一万种办法,将是你的错和不是你的错,通通都变成是你的错。
上辈子是她想的太简单,无意间将李青梧牵连进了这场阴谋之中,又生生耽搁了对方上十年。
至死都没能弥补一二。
既然能重来一次,秋澈自然不会再让上辈子的悲剧重演。
她要阻止这场闹剧,但又没法确保长公主不会在弹琴时受伤并下场,就必须从阻止皇后的提议开始。
这一世她没有喝下从秋哲手中递过来的酒,自然不用担心会中药的问题。
而李青梧不离场,自然也不会被秋哲抓到空子。
这是最完美也最简单的解决办法了。
“原来是那位……名满京城的状元才子秋公子啊,”皇后笑得和善大气,“不知你为何会觉得不妥呢?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