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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澈一字一句,很轻,又异常坚定道,“我宁愿死于前往顶峰的路上,也不愿意被蝼蚁踩在脚下。”
“母亲,您今日,必须选一个。”
“选了我,就不要再回去。”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
王氏震撼地看着她,像是刚刚认识她一般。
许久,她往后退了一步,跌坐在了床榻上。
她喃喃道:“你……你,你让我想想。”
“让我,冷静一下。”
秋澈点头:“我隻提醒您一句,别因为在牢笼里待久了,就忘了曾经的自己也是自由的。”
曾经的王氏,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被秋初冬见色起意、强娶抬进府中做妾室后,又在不该缠足的年纪,因为秋初冬一些特殊的癖好,被生生打断了一双脚骨。
刚到府中的王氏也是整天寻死觅活,不愿留下。
可一双三寸金莲困了她一双脚。
好像也就这样,困住了她的一辈子。
“……”
片刻,刚关上的门忽然又被打开了。
秋澈出现在门后:“哦。对了母亲。”
王氏茫然地看过去。
“有件喜事忘了跟您说。”
王氏:“啊?”
秋澈:“您要当婆婆了。”
王氏:“哦。”
下一秒,王氏回神,心跳都停了一拍:“……啊???!”
我要当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但秋澈恶趣味地公布完这个消息,已经重新关上门,飘飘然离去了。
……
宫宴后的下午,秋澈受到了皇帝的传召。
她换了一身官服,随福子一同入了宫。
在宫道上碰见就两位大宫女,双方见礼后交错而过。
福子笑眯眯地跟她介绍道:“秋大人,方才那两位,是皇后娘娘宫中的两位姑姑,明叫涟漪和莹雨……娘娘不愧是后宫之首,御下有方。不仅长公主殿下教养得知书达理、才艺双全,连手下的掌事宫女都进退有礼呢。”
是吗?
秋澈想起御花园中撞见的那荒唐一幕,微微笑了下,没说话。
福子一路热情的态度,以及那句“大人”的称呼,已经让秋澈明白,她的计划成功了。
果不其然,他刚踏进御书房,便听见里面皇帝抚掌大笑的声音:“妙啊!太妙了!”
秋澈面色如常,装作无知状,俯首作揖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来人,赐座!”
李式立刻起身,一边从龙椅上下来,欣慰地握住她的手,一边开怀笑道,“爱卿,你可给了朕一份大大的惊喜啊,你说朕要怎么赏你才好——”
“陛下,在说什么?”
秋澈先是一怔,随即面露茫然。“微臣不太明白。”
演得真是十分自然,毫无痕迹。
李式一脸“你还装”,随即从桌案上拿起那本被观看过无数次的奏折,递到她面前:“这是你一个月前呈上来的——就是你在宴会上说,自己递过的那份折子,是不是?”
秋澈伸手接过,展开看过一遍奏折内容,才点头道:“是。不过,陛下不是没有看见这份奏折吗?”
她不卑不亢的态度和这句话,显然让李式有些尴尬。
对方咳了一声,笑意也收敛了些。
但语气还是高兴的:“那不重要——爱卿若是早说这折子上写的是这些,哪还能耽搁这么长时间?朕也不会因为你这么久没上值而生气啊!”
李式说着,又愉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卿奏折所言,皆是朕所想!爱卿,你可真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秋澈在心里懒洋洋翻了个白眼。
老皇帝,尽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要是不提,李式能想到这些製衡世家和官宦之间的办法吗?
还蛔虫呢……到底是在夸人呢还是在骂人呢?
面上却一片恭敬:“陛下言重了。”
君臣两个又就着律法问题讨论了一番,秋澈始终隻围绕表面,围绕“打击世家大族”来谈,不动声色地劝皇帝给自己放权更多。
她要的不止是製衡世家,製衡丞相,还要修改更多。
只有皇帝点了头,她才能放手去做——到时候被人置喙议论,她都可以以一句“陛下允许的”堵回去——谁敢对皇帝有意见?
李式也果然被她绕了进去,聊到高兴处还自顾自大笑了一阵,随即拍桌道:“好!爱卿真是良才!朕的良才啊!”
“陛下过奖了。”
皇帝摸着胡子想了想,语出惊人:“既然爱卿对修律一事如此有想法,不如朕也将此事交给你来查办如何?”
不等秋澈回话,他又摸着下巴思忖道:
“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是委屈你了,也不便于来往宫中……朕本就想提拔提拔你。不如这样,你接下这差事,朕许你自由出入宫中的特权——你若办得好,朕便升你为从五品侍读,如何?”
侍读、侍讲都是从五品,月禄米就有50石,俸禄2万文。
秋澈上辈子也做过这差事,只是时间线要在三年后了。
她提前了大夏律法变法的时间,升职的时间也随之加快。
一个月就由从六品变成从五品,真是前所未见。
但这也代表,她距离那青云路之巅,又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