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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澈于是主动上告,请求放宽征兵条件,改成适龄女子也可参军。
这奏折一出,即便明知秋澈嘴皮子战斗力爆表,朝臣们忍不住了,纷纷反对,怒斥她简直胡闹。
秋澈一人有武艺傍身,不代表其他女子也有她这样的功夫。
让女人上战场,不是在胡闹吗?
这次秋澈任他们嘲讽,一句反驳都没有,却始终坚定自己的建议。
李式被吵得头疼,怕她又因为这事闹起来,最后还是同意了。
但就连杨裘都觉得她这个决定实在有些衝动:
女子毕竟体力跟不上,长途跋涉北上,真的不一定能行。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征兵的消息传出去后两天,陆续来报名的,除去老弱病残,竟然也有两三百人之余。
她们有的是从小习武,对这方面很感兴趣的,有的是对秋澈仰慕已久,有的是想为家国效力……
秋澈迅速在这两三百女子之中,淘汰了一些体力确实不行的,随即组成了一支初现雏形的娘子军。
李青梧特意熬夜写了结案的卷宗,就是为了在她走之前,看到秋家人也被押上刑场。
她走的那天,天刚亮,李青梧和王氏都在公主府门口送她。
王氏哭的喘不过气,絮絮叨叨的,让她要照顾好自己,要顾好自己的安危。
秋澈都是点头。
她和所有人一一道别,最后到李青梧面前,对方亲手给她系上了一件保暖的披风,还递了个装满干粮的包袱。
两相对视片刻,秋澈轻声道:“我要走了,没什么想说的吗?”
李青梧动了动唇,最后却隻吐出一句:“保重。”
秋澈愣了下,很久,笑了笑。
“青梧。”
“嗯?”
“要不然,跟我一起跑吧。”
李青梧的心跳重重漏了一拍。
但不等她回神,就看秋澈也反应过来,笑道:“罢了,是我失言。”
“替我守好京城,”她抱住李青梧,在她耳垂上落下一个无人看见的吻,说话时,从口中呵出一阵白气,“等我回家。”
李青梧:“……嗯。”
吴易起已经等了很久,和她一起领着那支娘子军,从京城大道上骑着马走过去。
押送囚犯的车队和军队擦肩而过。
囚车里的秋哲父子,目光复杂地看着马背上一身劲装的秋澈。
对方却一个眼神也没递给他们。
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走向了各自截然不同的未来。
这一刻,前世种种,彻底烟消云散。
一切都是因果。
街头巷尾的百姓听闻消息,都来夹道相送,有的眼含热泪,有的对她女子身份目露怀疑,还有的在喊:
“秋大人!一定要凯旋啊!”
秋澈一一微笑回视。
人群的私语声里,有个小女孩扎着朝天辫,牵着娘亲的手,看着马上英姿飒爽的身影,奶声奶气地问:
“娘,那个长得好好看的姐姐是谁啊?”
“那是咱们的大将军,要保家卫国去的。”
“女孩子也可以是大将军吗?”
她娘亲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那些沉默但眼神坚毅的娘子军,微笑着,落下泪来:
“当然。”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夜已尽,天将明。
和解
从朝京到岭北,一共三百多公里路。
北上之路遥远,整个军队都是走走停停。
好在有过上辈子参军的经验,秋澈将士兵们的体力极限点控制得刚刚好。
她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当地的女子听闻风声,收拾好行囊前来参军——
参军后的条件向来虽说不上优渥,却也衣食无忧。
有些走投无路家徒四壁的女子,也会为此搏一搏自己的出路。
偶尔遇到风雪太大无法行路时,秋澈也会带着玉砚趁此机会紧急加训娘子军们。
——是的,玉明被她留在了京城,负责辅助李青梧,并照看夜明城。
而玉砚则被她带了出来。
不是秋澈非要带她走,而是她非要跟着秋澈走。
为这个,离京前一天姐妹俩还吵了一架,但玉砚铁了心要走,玉明也拦不住。
秋澈问她为什么非得来,她说想帮秋澈减轻负担是其一,其一是,她也不愿意做一辈子的侍卫。
等某一天秋澈不再任职,不再需要侍卫,十年以后,玉砚又该何去何从?
上一次秋澈的牢狱之灾,点醒了一直活得得过且过没心没肺的玉砚。
她知道,在这个社会,女人的出路,只能靠自己挣。
秋澈已经把路给她们铺好了,走不走,就看她们自己如何抉择。
虽然训练过程很苦,但其实不需要秋澈告诫,没有一个人喊苦。
——她们都知道,这是要去打仗的,不是要去享福的。
参军就意味着,她们要和男人一样,吃男人们能吃的苦。
只有扛下来了,经过千锤百炼,这支娘子军才能算是真正的娘子军。
期间也有些女子实在是扛不住,陆陆续续离开了一些。
但人数加加减减,最后快到岭北边关时,留下来的竟然也还有三百人人。
……女人们远要比男人们想象中的更能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