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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梧抿了抿唇,表情有些古怪:“我觉得……是。”
“嗯?”
“有些事,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李青梧先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遍周围,确定没人听得到她们在嘈杂声中的低语,这才轻声道,“陛下的病,并非是自然形成的。”
秋澈微微眯眼,目光在李青梧脸上一扫而过。
“其实还有没说完的……但这里不方便说。”
李青梧有点心虚:“看我干什么?”
秋澈笑笑:“没什么。那说说其他的——你觉不觉得太子有点奇怪?”
李青梧:“什么意思?”
秋澈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垂眸,想起刚刚跟在太子身后的人影,低声道:“……没什么。有些话,也不方便在这里说。”
双方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一直隐约关注着她们的太子见状,皱了皱眉,颇有些烦躁地闷了口酒。
宴会后,为了不被追着打扰,秋澈拉着李青梧,悄悄避开旁人的眼线,独自出了宫。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路上走着走着,还下了点小雪。
两人到街边店里的屋檐下躲雪,相视一眼,在匆匆来往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悠然自得。
她们神色轻松,像是在闲谈家常,嘴里吐出的却是让人听到会大惊失色的词汇:“徐贤妃的孩子,不是真的意外小产吧?”
李青梧几不可见地点头,轻声道:“杨大人帮忙查过,是太子做的手脚……”
徐贤妃嚣张跋扈不是一天两天,当初太子曾怒目而视说,今日我落魄,明日你沦落至此时,也必将被人以牙还牙。
后来果真是以牙还牙了。
不过这牙还得狠了些,直接伤得徐贤妃今后身子都再难有孕。
这对一个威望家室都已经足以登上后位,正缺子嗣傍身的后妃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噩耗。
秋澈微微挑眉:“那你说的陛下的病又是怎么回事?”
她先前就怀疑过,李式的病来的极为蹊跷,有没有可能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毕竟恨皇帝恨到除之而后快的,也不止一个。
在宫宴里人多眼杂,眼下在大街上,提起这个话题反而要安全些。
“是我……”李青梧顿了顿,有些微妙道,“我给他,下过毒。”!
哄人
此话一出,秋澈有些诧异:“……所以他是你药倒的?”
李青梧咳了一声:“我确实毒了他,但不清楚是否是我药倒的……我偏向于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给他下药。”
“嗯?”秋澈微微沉吟,“怎么说?”
“为了防止被看出来,我下的是慢性毒药,放到香熏里的。偶尔闻没什么大碍,甚至能让人精神愉悦,对此味道上瘾,三年五载才能看出效果……”
“可现在不到三年,他就彻底病倒了。”
连早朝都上不了,还得托付不中用的太子来监国。
秋澈点点头:“你怀疑是谁?”
“你怎么不先问问,”李青梧声音轻了一些,“我为什么要给他下毒?”
秋澈温和道:“很明显的事。”
任由谁在那种牢笼里,被摁着头学那些繁琐腐朽的规矩学了上十年,都会忍不住爆发的。
李青梧只是下毒,而不是直接一刀捅死对方,都算是她性格使然,做不出那种激烈衝动的事来。
李青梧莞尔,心下也放松了些。
正要接着她的话题说,忽然听见秋澈又轻飘飘道:“毕竟你是能为了让自己脱离牢笼、不惜故意将自己的血滴在香炉、以诱发过情关的人。”
李青梧:“……!”
两人对视片刻,看着秋澈笑吟吟的眼神,李青梧不自觉抿抿唇,耳根慢慢红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秋澈倒是十分淡定,伸手扯了扯她有些歪掉的毛皮衣领,道:“以前有过猜测,刚刚才确定。”
实际上,早在一年多以前,太后寿宴上时,她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明明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退路,明明已经尽力在提防所有意外会发生的情况——李青梧还是在寿宴上受伤了,还是一个人去换了衣裳,还是中了过情关。
并且还是撞到了秋澈。
秋澈曾怀疑过,弹琴割破手指,可以说是李青梧为了拒绝表演而演的苦情戏,那过情关呢?
上辈子她从不知道过情关的存在,自然也没对李青梧中药一事有任何怀疑。
但这一世,她知道了过情关的真相——
需要圣女的血和迷迭香融合,才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触发过情关。
这是隻存在于传闻中的事,连江伯和陈回春都从未见过有人真正中过此毒。
那时候还不把秋澈很放在眼里的吴相,有必要因为一时兴起配合秋家人演戏,而搞出过情关这种东西吗?
更何况,他搞得出来吗?
那么问题来了。
李青梧确确实实中了这毒,厢房的香炉里也确实查到了迷迭香的残留。
秋澈想过很多种可能,但都因为不合理而被一一否决,最后只能想到,这是李青梧故意的。
她说过,她获取上辈子记忆的方式,一直是在做梦。
刚开始找到秋澈,送他入宫殿试,也是因为做了一场梦,想起了她的存在,于是来探探秋澈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