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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他却连不甘心的心思都升不起来了。
能以女子之身做到如今这种地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李青梧青睐于她,似乎也很正常。
至少,对方比他更适合李青梧。
……
几人回到京城之后的第三天,娘子军的大部队也凯旋而归。
虽说封赏是先前就商量好的,但关于娘子军的去留,朝堂上仍然吵得不可开交。
一部分官员认为,不管怎样,这样精锐且人数不少的部队留在京城,会对其余的军队产生恐慌影响,且不利于兵权集中。
反正她们也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不如把她们都重新放回北匈边境,替大夏守卫边疆,也算是不忘初心。
一部分则认为,这么多女子,既然已经全部回京,再回北匈,路途遥远,也相当劳累。
她们好歹也替朝堂守了一年的江山,如今在民间威望非凡,不少曾经没有加入娘子军的女子都心生向往。
此时再跟耍着人玩一般,又让人重回北匈边境,岂不是寒了人心?
再说了,这些娘子军如今在军中也是独一份的存在,回了边疆又该怎么安排?
于是提出要她们返回岭北的官员又反唇相讥:“留在朝京,又该如何安排?”
两方就此问题不断争执辩论,这场面对秋澈来说已经相当熟悉。
只是坐在上面的人从皇帝和太后,变成了太子和太后。
不过看太子脸色,比皇帝还要不耐烦就是了。
吵到最后,秋澈终于抖了抖衣袖,清咳一声,站了出来。
见状,争执不下的两方官员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吵闹声,且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她。
——啊,该死。
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中,秋澈却仿若未觉,拱手道:“臣有一建议。”
太子也为她之前的战绩留下过深深的阴影,当即下意识微微坐直身,但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十分重视似的,刻意表现出几分烦躁,挥挥手道。
“讲。”
“既然大家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秋澈顿了顿,“臣也觉得各位大人说得都在理——那不如两相比较取其中——让各位将士们,自己来决定去处,如何?”
竟然没搞事?
大臣们面面相觑,一头雾水,都搞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拧着眉思考片刻,转头问太后:“皇祖母觉得呢?”
太后微笑,保持着万年不变的一心向佛表情,点头:“倒也算是个办法。太子自己决定吧。”
这就是认同的意思了。
明面上看,太后和秋澈是毫无联系的,她会这么说,也只能是认为这方法确实中规中矩,没什么错处可挑。
太子便在心底松了口气,道:“那就按秋大人说的办吧。”
退朝后,秋澈慢吞吞地走在人群的最后边,一直等到太子也从殿里出来,才出声喊道:“太子殿下,请慢。”
太子原本打算对她视而不见,从她身侧走过去,但听见声音,也还是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
他皱着眉回头:“秋大人还有何事?”
秋澈站在台阶上,身形笔挺如松——自从她是女子的事情被知道后,礼部特意为她定做了女子的官服。
那一身衣裳穿在她身上,格外利落潇洒,此时背着光,周身气质安静而宁和。
比起曾经男装时,还要引人注目些。
“臣对如今的律法与习俗有些建议,如今礼部事宜繁忙,许多想法,臣觉得,还是要与陛下商讨一番。”
太子眉头拧得更深了:“你要见父皇?”
身侧,随行的宫女和太监极有眼力见地退开了。
秋澈慢吞吞地走上前,不卑不亢地颔首:“臣听闻陛下隻愿让殿下与贤妃娘娘侍疾……但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殿下监国,臣等都很放心。但陛下若是始终不见臣等,未免会让旁人心生惶惶。”
“臣相信,若是陛下知道了,也会认同臣的意见的。”
太子原本被她一句“殿下监国臣等都很放心”说得眉眼舒展,心生犹豫。
然而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又猛地回过神来。
他冷冷地瞅了秋澈一眼:“你的心意,本宫会向父皇秉明的。但若是要去探病,大可不必。”
秋澈疑惑:“为何?若是不见陛下,那礼部修改律法的事宜,可实在繁琐……”
太子难得脑回路跟她对上,听出她的意思:如果不过皇帝的明面,擅自修改律法,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他顿时哼了一声:“本宫既然是储君,有监国之责,那你的奏折,本宫自然也能批。”
“可……”秋澈面露犹豫,“这恐怕不妥。”
太子不满道:“哪里不妥?”
秋澈默了默,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压低了声音,道:
“不瞒殿下,陛下恐怕也未曾和您说过——他曾许诺过臣,关乎律法事宜,如何修改,但凭臣一人做主,事后只需告知陛下,让他下旨即可……对了,陛下既然让殿下监国,那应当也该告知过殿下才对,难道殿下不知此事吗?”
才怪。
根本没有这回事。
以皇帝的疑心病,怎么可能轻易夸下海口,给人这么大的权柄?
秋澈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太子的反应,假如对方说知道这件事,反而证明了他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