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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个年轻男老师探头插话:“这个学生我知道的!你们有关注过她的腕表吗?七位数的梵克雅宝——!!”他夸张地瞪大眼,“这孩子穿戴全是名牌,但平时吃穿用度又很节省,出行基本是坐校车公交车。学生之间也议论纷纷呢。”
“议论她什么?”
男老师掏掏耳朵:“傍大款啥的呗。”
李徽有些恼火,“她是国际高中出来的,家境本也不差。就算她不在意学习、成绩不好,是个差生,你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你这是在造谣吗?还是编造‘涉性’谣言,罪加一等。”
“哎呀,是学生之间这么说的!我只是个传话筒。”男老师立刻摆手,“也许是谣传吧,但毋庸置疑的是,她的人缘并不怎么好。”
李徽十分不理解。
她很难把传闻中风评不佳的女生,与两年前那个暑假里与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打好关系的孩子,联系到一起去。
或许是树大招风呢?她又想,如今小荀有了自己的代表作,早超同级人百八十里,遭人艳羡甚至忌恨,继而被造谣传谣……也不是不可能。
即便此刻,她也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荀烟,而不是别人口中的荀烟。
李徽心事重重走向教学楼。
铃声刚散,正是上课的时间。哄闹的校园不一会儿就变得安静。
李徽徘徊在楼梯口。
侧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教书二十年的经验告诉李徽,有人在逃课。
李徽清了清嗓子,打算揪住那人狠狠惩罚,正一正她作为校领导的威严。
——但她也没想到,好巧不巧,抓到的人,就是荀烟。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荀烟正收到宋汀雪的信息。
没有前因后果——仅仅短短四个字,“我在公司”。
但荀烟明白她的意思。
便是讲台上老师还在整理教案,荀烟小心翼翼穿过课桌椅,从闹哄哄的人群里走出教室。
周围学生早就怪不怪。
她们知道,这个叫“荀烟”的学生常常逃课,不逃才奇怪。
学生的任务是学习——而宋小姐一条信息,就把身为学生的荀烟从课堂里拽出来,是否过于夸张?
荀烟却觉得理所应当。
“学生”这个身份是宋汀雪赋予的,那么对方随时可收回。本就是为了“不给宋汀雪丢脸”而认真学习的荀烟,在课业与宋小姐的要求有衝突时,自然会选择后者。
事实上一切都早有预兆。
荀烟的“报恩”已经超出了理应的范围。
野生的黑天鹅被驯化成了金丝雀,而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在楼梯口撞上李徽的瞬间,荀烟有些慌张。
但她很快调整情绪。
“李老师好——”
荀烟捏着手机,笑得自然。好像她就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教室好好上课。
李徽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你去做什么?”
“我去一趟洗手间,”荀烟面不改色扯谎,“肚子有些不舒服。”
李徽说,“这里是教学楼的出口,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荀烟稍有语塞,“我……”
李徽从来不担心学生犯错,只怕学生犯了错态度还无所谓。
她看见荀烟还要辩解的样子,简直气得快疯掉。
“回去上课!”李徽狠狠推了荀烟一把,把人向教室拽,“现在是上课时间!”边走着,她又问,“荀烟,你看过自己的考勤表格吗?”
“老师,我……”
“啊,也是,那里面每一次缺勤,都是你亲力亲为写上去的。”李徽冷着脸说,“考勤表格有多难看,你应该心里也有数。”
话音落下,她们走到教室后门。
“回去上课!”李徽再次说道,“荀烟,我就在后排看着你。你有什么小动作一清二楚。”
“还有,下课后留一下。”
李徽气在头上,没控制音量。教室里,就连任课老师也循声看过来。
荀烟被推得几步踉跄。
转回身,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困惑也有幸灾乐祸,大多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迎着那些目光,荀烟不自觉垂下眼。
直至她坐回座位,那些视线依旧不消散。
任课老师在讲台上拍拍手,“好了好了,注意力都收回来。我们继续讲十八世纪的洛可可风格……”
荀烟看向ppt,调整情绪,装得像个没事人。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羞愧?懊悔?难堪?但荀烟发现自己居然都无所谓——知道做错了,也知道别人的戏谑、嘲笑都是情理之中。却没有丝毫自责,只是苦恼运气实在太差,居然撞上李徽。
九十分钟的课说长不长,荀烟看着ppt,思绪在图文上游离。
下课铃打响时,周围的学生叮铃桄榔收拾课本,火速逃离战场。谁也不想被李徽的怒火殃及到。
荀烟认栽,坐在座位上等着李徽过来。
而李徽一靠近,却开口问了课上内容:“新古典主义的艺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