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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背面,是齐堇玉写着:飞鸟挣出荆棘,不是为了撞进金丝的笼子。
那是她想对七九说的话。
难为玉子了,荀烟拿着相片心想,一翻书看字就犯困的玉子姐姐,居然为她写了一句这么有哲理的名言。
荀烟藏起相片,把这十几个字牢记于心。
在阳明山的第一夜,荀烟才和朋友下榻酒店,转头在前台看见君彦己。
四目相对,君彦己猝然别过身,拿半遮着脸,局促地装起鸵鸟。
荀烟走过去,失笑:“怎么了呀?居然装不认识我。”
“对不起,我太衝动了,你和我说了位置,我就立刻定下机票……”
君彦己双手合十,诚恳得不得了,“你没有邀请我,我也没有问你能不能过来。回过神来我意识到这非常冒昧,也非常冒犯。”
“还好啦……”荀烟还没说完,齐堇玉先笑嘻嘻地凑上去:“君彦己?你在综艺里不是这人设啊?”
君彦己瞥一眼她,立刻回到冰封rock&roll女王状态。“你是?”
“我叫齐堇玉。是七……”她假咳了咳,揽过荀烟肩膀,“是荀烟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超级挚友。”
荀烟推开她,直言:“好恶心。起鸡皮疙瘩了。”
虽然说得也没错。
不一会儿,路语冰姗姗来迟。她和君彦己打了照面,伸出手,“你好。”
君彦己眼睛一亮:“路语冰老师!”她惊喜,“荀老师来台北见的好友居然有您!”
齐堇玉缩在荀烟背后小声吐槽:“这君彦己学川剧的啊?变脸这么快?”
荀烟敲一敲她,“走了。”
齐堇玉转头问:“今晚的行程是什么?”
路语冰答:“去山顶。我买了冷烟花,去那儿放。”她问君彦己,“一起吗?”
君彦己小心翼翼看向荀烟:“可以吗?”
荀烟盯她两秒,点了头。
半小时后,齐堇玉从老妈的猪扒店里搬来两辆外卖摩托,载着人从东昇一路向新北,途经一片大城小镇的夜景。
夜景灯影憧憧,星罗棋布,无尽的夜风顺着头盔缝隙鱼贯而入。
“七九,我们好像要飞起来了……”
荀烟坐在齐堇玉后座,紧巴巴拽着她的腰:“你说什么——”
风声太大,又隔着头盔,谁也听不清谁。
齐堇玉大喊:“摩托车要飞起来了!!我们要飞起来了!!!”
“谁飞起来了?哪里?出车祸了吗?”
“呸呸呸!快把这句话呸掉!!!”
“……”
随行的另一辆摩托上,君彦己搭在路语冰身后,心诽:终于知道电话里那些叽里呱啦的大喊大叫是谁发出来的了……
两辆摩托越行越快,沿着盘山公路不断上升,直至冰凉的夜风把人的手吹得通红,她们稳稳当当停在山顶。
荀烟摘下头盔,脸颊贴着齐堇玉的背,赖在后座没动。“好饿。”
齐堇玉大度说:“喝点西北风就好了。”
荀烟白眼。
山下夜景灯火明灭,上方星空如雾。
路语冰拿出几支仙女棒,先分给荀烟:“给,伊豆的冷烟花。”
烟花从枝头点燃,烧成梦幻的粉蓝色,夜风清爽,把烟花吹成流动的丝绸,亮晶晶地飞舞着,比月光更清透皎洁。
烟火绚烂,映出荀烟一双带笑的眼。月华吻在她的发梢上,泛出玲珑又层迭的光。
鬼使神差地,君彦己伸出手,“荀烟……”
荀烟盯着烟花看,没回头。
大概没有听见。
于是那隻手悬在空中,想触碰但不敢靠近。
那夜分别,四个人走廊稀稀落落地说晚安,荀烟走出几步,转角就在自己门前看见抱臂而立的君彦己。
她抱着手臂,栖在阴影处,神色几分落寞。
眼前景象和某个夜晚重合了。
半个月前,君彦己也是这样坐在荀导师的门外守株待兔。
荀烟有些不敢对视,一面是心软,一面是心虚。
她和宋汀雪的狩猎游戏里,君彦己是最无关也最无辜的人。
也是荀烟最对不起的人。
四目相对,荀烟还没开口,君彦己递出一个礼盒,“项链,送你。”
长条形礼盒,看边角logo就知道价格不菲。
荀烟摇头:“我不能收。”
君彦己直视她:“我给每个导师都准备了。可惜决赛那天你没来。”
给每个人都准备,唯独荀烟推脱,就显得矫情。放以前她就收了,但现在她们关系不清不楚,要是再厚脸皮地收下,实在很不道德。
君彦己不傻。她早就从荀烟刻意的冷淡里预见答案。
“只是一条项链而已……”君彦己垂下眼,压低嗓音,“荀烟,别拒绝我。”
“对不起。”
漂亮的礼盒僵持在二人之间,荀烟把它推还回去,重复说,“对不起。”
君彦己自嘲笑了下。“那上次的曲奇呢?第一次公演后,我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