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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瑞尔!”荀烟火急火燎,“你在哪里?!”
“二小姐,找我什么……事……”
听着对方半梦半醒的嗓音,荀烟心想,惨了,这时差,多半赶不过来。
她单刀直入:“我是荀烟,我现在在医院。宋汀雪高烧了,但可能不止这一个病因。”
不愧是专业的,科瑞尔听完没多问,“让我直接和医生沟通。”
荀烟递交手机。
不一会儿,医生把手机还回来,向荀烟比了个ok
荀烟问:“解决了?”
医生没正面回答,隻说:“稳定了。”
荀烟还想再问情况,医生一句“该付钱了”把她噎死。看着厚厚一迭帐单,荀烟咬着牙,突发奇想,干脆拿宋汀雪的手机扫上去。
离之大谱,二小姐的paypal付款界面居然不设置密码。
刷地一下,金钱震动的声音,卡里余额数值之大,照得荀烟睁不开眼。
荀烟对着手机发愣,屏幕渐渐熄下去。
宋汀雪的手机锁屏不设密码,支付也不设密码,余额还那么吓人。
荀烟想,我可得把手机藏好点儿。
刚才打急救电话用的也是宋汀雪的手机,短短的联系名单里小栀两个字置了顶,通话记录却是一连串的对方未响应,对方已挂断,对方正忙碌。
荀烟心里有点负罪感,微妙的触动。
不过她也很清楚,宋汀雪这种人不可能真的对谁倾心,这么一长串电话隻证明了独占欲和控制欲,至于高烧……苦肉计也说不定。
回想对方在救护车上苍白又潮红的样子,荀烟又觉得说这是苦肉计好像点儿没道德。
坐在病房外抱着手臂快要睡着,医生来叫人。“醒了。病人家属来看看,处理一下出院。单人病房还是很烧钱的。”
烧钱?
宋汀雪怎么会觉得烧钱。
听了催促,宋二小姐靠在床边,恹恹掀开眼帘,好像在责怪:为什么不是病房?
荀烟没惯着她,还回手机:“锁屏和付款都设置个密码吧,不然太危险。”
病中的宋小姐眼尾湿红,长睫轻颤,笑得恹气。
她当着荀烟的面,把密码都设置了0203,吞慢地开口:“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荀烟语气平平:“我只是怕你死掉。要是这屋子再死一个人,保不齐会变成鬼屋。”
宋汀雪笑了下,没说话。
床头柜的香熏融化了,顶层变成一滩透明油脂,烛火劈里啪啦地响,颜色分层,像一小块芋泥奶油蛋糕。
熟悉的温柏味道,些许柠檬后调。
宋汀雪靠在床边,向荀烟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聊聊?”
该来的总会来,荀烟不打算躲。
宋汀雪扬起一个笑,“说说吧,为什么恨我。”
为什么恨……
“宋小姐,怨恨总说不清理由。就如同我曾经盲目地爱慕您,也找不出太多因果。”
注意到荀烟称呼的转变,宋汀雪微不可查有些战栗。
荀烟轻声说:“宋小姐,这些年,我常常反思我对您的感情。”
“算不上复杂,又或者说很扁平。雏鸟情结,光轮效应,一场彻头彻尾的吊桥事故。”
“我十五岁时,您在z城救下我,给了我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恩情。”
“您对我有恩,而您正好又很优秀。我开始向往您。”
“宋小姐,您很傲慢,但您有傲慢的资本。各方面都是佼佼者,瞧不上别人很正常。您不缺人讨好,而您对我总不经意地温柔,又让我觉得自己很特殊。”
“所以,十八岁……我为能与您同床共枕而沾沾自喜。”
荀烟剖析自己,如释重负,“可是,在二十岁,我隐约明白,您隻把我当做一隻乖顺的宠物——”
“不要吵、不要闹,不需要自我意识,不需要独立的人格。”
“您在驯服我,像驯服一隻小猫。”
“我想离开。但已经错了太多了。”
“正如我几个月前和您说的,”荀烟扬起唇角,“我曾真挚地向往着您,是您不珍惜我的真心,反过来折辱我。”
“我不想一走了之。不想及时止损。”
“被欺负了,就要报復,这就是七九。不管对象是恩人还是仇人,又或者二者兼有。”
说到这里,荀烟稍稍卡壳,仿似不打算说下去了。
宋汀雪自始至终都没言语,靠在病床上静静看着她,眼底了无情绪。
荀烟恍然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和宋汀雪说这些做什么?她又听不懂。
听不懂,不想懂,不屑于懂。
荀烟于是拍拍衣裙,站起身,“总之,就是这样。我说完了,你听完了,出院吧。之后我走我的阳关道,你……”
宋汀雪却伸手,拽住她衣角:“荀烟。”
“你说我试图驯服你,将你作为我的小猫……”宋汀雪温声,“可相爱不就是这样?相互驯服,成者为王。”
“……相爱?”荀烟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