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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荀烟闭上眼睛。
对准太阳穴,第五发,第六发……
两道撕裂气流的枪声后,荀烟理所应当地倒下,枪支摔在地上。
……结束了?
妇人瞪大眼睛,大喜过望后是悲凉。
害她儿子的人就这么轻易死了。xzf
悲喜交加里,她也未注意到,荀烟的太阳穴并没有溅出鲜血。
而她背着右手,捡起状似空弹的枪支,重新向弹巢里加码。
——早在妇人握住荀烟的手,弹巢里唯一一颗子弹就被荀烟拆下,装进口袋。
十二年前能摸走烟盒和扳指,如今更熟悉枪支,自然也能快速抽离枪膛弹夹,再取出子弹。
趁着妇人转身卸下防备,荀烟卯起力气,顶在妇人后背,左手挡住她双肩,右手提起左轮手枪,抵着她的太阳穴。
咔——
上膛的声音。
一切发生得太快,妇人与一旁的梁安琪没有一个反应过来的。
荀烟隻恻恻地笑:“尊敬的女士,这次不用玩俄罗斯转盘了,因为我确信,第一发子弹就能致命。”
“你……怎么做到的?”
“您忘了吗?”枪口更使劲一些,“我是一个演员,也是一个扒手。”
十二年前攀上宋汀雪,现在反杀挟持,救下自己与宋汀雪,荀烟靠的绝不仅是幸运。此刻她瞥一眼梁安琪,又看向最前方的驾驶员:“快些去医院,不然我就动手了!”
驾驶员频频点头,梁安琪也吓得腿软。
然而暴风之中的老妇人却长开了嘴,仰头大笑:“荀烟,你真的敢开枪吗?自始至终,这扳机上只有你的指纹啊!”她艰难地看向荀烟,“用我的命,换你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很值当!”
“你真是……疯子,”荀烟咬牙,“一个强奸犯儿子,值得你豁出性命?”
“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儿子。”妇人恨恨地看着她,“你这种没妈没爹的,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她说着,逐渐癫狂起来,手覆上荀烟食指,“射杀我啊,射杀我——”
“可是,你确定要这样吗?”荀烟语气不忍,“明明距离牟远东出狱,五年不到了。十二年都熬过来了,你确定想死在我手里、让我也受到锒铛之苦,而不想见儿子最后一面吗?”
荀烟垂下眼睛,珍重地凝视她:“放过我们,也放过你自己吧。要是他出狱发现你们都不在了,又该多伤心呢?阿姨,你放心,只要你不阻拦宋小姐去医院——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老人真的愣住了。
她回望她,眼角落下一滴浑浊的眼泪。
是母亲的眼泪,还是鳄鱼的眼泪?荀烟并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是个演员,此刻唯一任务是让老人放下警惕。
而在直升机降落在医院天台,望见机舱外灯火绰绰时,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不过,“当作无事发生”?
哈哈,放屁。
飞机停稳的一刻,荀烟抱紧宋汀雪跃出机舱,跌跌撞撞奔向救援队,抬手指向直升飞机:“她们要杀我……要杀我们,求求你们,把那几个人控制起来……”
一刻钟后,荀烟坐在急诊室外,声泪俱下地诉说那些痛苦,今晚的遭遇。
“我,我好怕她们还会报復我……”
“不要怕,”警员拍拍她,用英文说,“非法持枪,教唆和绑架未遂,仅仅这三个就能判到三十年,出狱后遣送回国,再根据你们国家的法律法规继续判刑,”看着妇人陡然苍老的模样,她说,“也许,你等不到她出狱了。”
荀烟还未回应,妇人被带走,梁安琪又被警员牵製着经过她们。
“对不起,我罪有应得。”梁安琪轻声说,“我这一辈子呢,活得比较浮华,开心是开心的,但心里总不踏实。也许是不好的事情做多了吧,背叛这个,背叛那个。是我罪有应得。”
荀烟看着她,瞧不起她也没搭腔。
同一时间,宋汀雪的急诊室里衝出一身白大褂。
“手续准备好没有啊?字签好没有啊?!”金发的医生无助地大喊,“快!快!病人生命体征极度不稳定,腰腹脏器出血,血压急速下降,快点送去手术室啊……”
“可是还有并发症没有解决清楚……有没有紧急联系人?患者家属在哪里啊?知不知道患者疾病史或者过敏史?”
荀烟腾地起身,尽力平复情绪,用英语和医生交涉。
匆匆几句,医生推着病床经过她,病床上女人双目紧闭,恍若睡着了。荀烟站着,回过神来,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双手颤抖得不像样。
一瞬间,宋汀雪的病床撞进手术室,厚重的金属门闭合。
她会好起来吗?
荀烟不知道。
一瞬间,电视剧里那些走出手术室对家属摇头的医生形象充斥着荀烟的大脑。
大约几分钟后,手术室的灯光重新亮起,一个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