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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妹意下如何?”卫洞南还在旁边恳切相求。
陈贺看卫云舟犹豫,忽觉此事有戏,便也不顾那么多的礼节,也跟着说:“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是只能公主殿下出面为好。”
卫云舟转头,目光逡巡在阶下。末了,她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本宫答应了便是——”
陈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棘手的事情解决好了,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和缓许多,卫洞南的面上也照例挂上了虚情假意的笑容,他衝着后厅大喊一声:“柴唯!”
不多时,后厅很快小碎步跑出来一个男人。
卫洞南看着他,笑道:“送百斤明前龙井去公主宫中,孤也难得听闻皇妹有所喜好。”
“遵命。”
计议已定,陈贺心中的大石头也就落下,他也不想留在这里,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辞。
但是他还想问问卫云舟,有关楚沧和她来往的事情,便干脆去门口等候。
待他走时,殿中二人在说闲话,想必不多时卫云舟就会出来。
难不成她就这么无情,毫不顾念?
他陈贺可是为了牵线搭桥,煞费苦心!
饮雪
出了大殿之后,陈贺不走,反而是站在门口等候。
他的随从见状,遂疑惑问道:“陈大人,您怎么不走?”
陈贺摇摇头,小声回答说:“我要在这里等着公主出来。”
彼时,旁边站了一个宫女,戴宝簪珠,双目涣散盯着前方,没有搭理这主仆二人。
似乎听见了陈贺所说的“公主”二字,宫女这才转过头来,微微挑眉看着那两个人。
她盯着扁嘴和他旁边一脸狗腿的随从,静默凝视。
陈贺被盯得不自在,看那宫女打扮不同且气度不凡,便主动开口:“姑娘可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
“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也行,”宫女哈了一口气,“我叫举荷。”
陈贺微微欠身,“原来如此。在下陈贺,是太子宫人。”
陈贺毕竟有官职,但是他碍于卫云舟的面子上,还是要对举荷尽好些礼数。
二人简短交谈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陈贺原本以为举荷会主动攀谈,然而他想多了——举荷只是站在原地,安心等候卫云舟出来。
同他一样。
大雪纷纷扬扬,雪幕深深。冬日的太阳虚得很,陈贺被吹得近乎肌摧骨裂,他诧异举荷为什么纹丝不动。
他一边打着哆嗦看过去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举荷生得健壮,但想必一定有其他原因,才让她丝毫不惧风寒。
哆嗦,哆嗦。在哆嗦中,陈贺终于听到了踏碎雪地的声音。
卫云舟终于出来了。
举荷一改刚刚的迟钝,她很快转过身来,便笑意盈盈地迎上自家公主,笑道:“殿下今日可是出来晚了。”
“和太子说了些事。”卫云舟轻轻点头。
刚刚还同陈贺一起在风里雪里傻愣着的举荷,此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伞来,殷勤给卫云舟打上。
随从见状,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开口催陈贺:“陈大人,您不是说有事情要同公主说吗?可是”
剩下的话,随从也没有再说,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似乎没有任何要搭理陈贺的心思。还是不戳破了。
“我当然知道!”陈贺甩下一句,便也不顾什么仪态,在伞沿倾斜要将卫云舟遮挡完时,他一脚便重重地踩进深深雪地里面趔趄着往前面走去:“公主殿下请留步,臣有话要同您说。”
举荷:
她打伞,她自然是要因此问问公主的意见:“等他?”
这些人还有完没完了?
朝政上的事情公主殿下要管,怎么这个太子宫人也和公主殿下有话要说啊!
卫云舟停了脚步,轻轻颔首算是同意等候。
陈贺顾不上那么多,仓促跑到卫云舟面前,胸口闷憋着一股气,缓缓说道:“公主殿下,您现在可要去青居院看望楚二殿下?”
清丽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卫云舟似在不解,不解陈贺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陈贺心里面咯噔一下,刚刚在太子面前,这姥姥不是已经答应了下来吗?
如今还想翻脸不认吗?若是那样的话陈贺不敢细想,他谁也得罪不起。
卫云舟却倏然开口:“本宫答应了,自然会做到。陈大人不必多心了。”
“不必多心”四个字的确是似有所指,陈贺也只能把剩下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面。
“梁雍二国,好不容易平息战火,本宫自然会为此考虑。”卫云舟轻飘飘地甩下这句话,便又招呼了举荷,“走吧。”
陈贺垮着一张脸,孤零零站在风雪之中,茕茕孑立。随从这才慢吞吞赶来,疑惑问他:“陈大人,公主殿下说什么啦?您又去和她说什么啦?”
“没什么,没什么。”陈贺心烦意乱,主仆两个也只能定定看着伞下二人走向那辆冰雕玉砌的马车。
马车里面暖香融融,甫一掀开车帘,便置身温暖如春的福地一般。
卫云舟同举荷坐好。
车夫隔着厚重软帘问话:“殿下要去哪里?还是直接回宫中去么?”
这项答话,向来是举荷代为回答。况且刚刚她也未随着卫云舟进去,自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便直接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