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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洞南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百官宴不设在宫殿之中,而在大空地上——宴请从正一品到九品的所有官员。不仅如此,还会有外国使节、质子前来。
届时,皇帝还可能颁布诏书敕令。他的太子之位,就是于十年前的百官宴上所颁。
再让她揽了这差事去
卫云舟浅淡开口:“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朝徽帝眸色暗沉,隐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云舟来承办吧——说到这,云舟和嘉鹤似乎都差个封号,届时在百官宴一并颁下。”
果然如此!卫洞南咕哝几声,却不敢说出实际性的话来。
他冷笑一声,又想起师傅给他说过的话来。
皇帝似乎就是为此事设宴,很快他又吩咐下去:“元宵佳节,宫中宫人有些不能出宫云舟你还是要为他们准备考量,送些东西过去。”
“等下撤宴过后,你就留在殿中做完此事。”
近臣皆是噤声,有些人不无同情地看了一眼卫洞南。
这太子殿下居东宫已有十年,近年来却少了很多垂爱。只不过,只要太子还在东宫一日,不管陛下如何宠信公主,那都是虚妄。
有传言称,陛下和已逝先皇后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这就是陛下一直对先皇后唯一女儿多加宠爱的原因。
事情交代完毕,宴饮也很快结束。群臣向诸位皇亲贵戚辞别,也都走了。
很快来了几个侍者,搬来一些名帖,意思是让卫云舟过目。
“去把我的宫女叫来。”她吩咐下去。
嘉鹤还未走,殿中忽然间就剩下她、姐姐,还有卫洞南。
小嘉鹤战战兢兢坐在旁边,瞪着圆鼓鼓眼睛疑惑。她的这个哥哥怎么也不走?难道他也和她一样,想要和姐姐说什么吗?
外面她的母妃在叫她,嘉鹤没有办法,只能又拉卫云舟袖子,依然瓮声瓮气道:“姐姐,我先走了。这些东西好多呀,你处理完要很久吧?那你记得早点休息。”
卫云舟笑着摸过小孩子的发髻:“我当然知道,你母妃叫你了,你还不出去?”
“我这就出去!”等到卫云舟肯定答覆,她脸上才绽出笑容,然后一路小跑出了殿外。
倏然,殿中只剩下兄妹二人。
卫云舟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她抬眸:“皇兄还不走,是和嘉鹤一样吗?”
“你说什么?”
“和她一样,滞留于此,自然是有话想对我说。”
卫洞南磨了磨牙齿,他这妹妹还真是有几分聪明劲:“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想告诉皇妹,你作为皇家脸面,还是不要擅自出宫,再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比较好。”
说完,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然后拂袖而去。
卫云舟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
出宫,不三不四的人?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举荷来时,竟然带了酒来。
卫云舟盯着她手上的酒壶,虽不发一言,但是意味非常好懂。
你如何认为本宫需要喝酒才能处理这些事务?
举荷笑嘻嘻道:“元宵节天气寒冷,这明竹酒喝了可以提神暖胃。”
卫云舟摇摇头,算是无语,她翻开名帖来,又展开礼物清单,挨着挨着勾送。
这些类似的事情,不知从何年起,便是她一手承办。她的处理也与旁人有些不同,她会挨着挨着写下自己姓名。
大抵是为了昭彰她自己的恩德。
比如,她会先在笺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但是今夜所处理似乎有些多——殿外夜色浓稠,六角宫灯里面烛芯已经一换再换。
饶是卫云舟,也不禁觉得有些昏沉,眼皮子开始打架。她不得不承认举荷是对的,她的确需要东西来提神。
于是她吩咐举荷倒酒。
举荷笑嘻嘻地斟满:“我就说嘛,您一定会需要这酒的!”
只不过,举荷似乎不解这酒的醉人程度,抑或是忘记卫云舟不胜酒力。
没多时,她便见卫云舟面色绯红,耳根上面漫出霞色,拿笔的手也开始有些轻微发颤。
她本来就是在笺上写套话:同奔四安,共赏百花;笙簧迭奏,万象更新。然后再配上后面早已写下的名字。
虽然是套话,但毕竟是公主亲笔,任谁见了都不敢怠慢了。
醉眼惺忪间,卫云舟忽然看见名帖上的名字:雍质子楚照,后面批了个青居院,但是又被点去,涂改成了柏堂。
她想了想,呵出一口气来,让举荷给自己换一隻狼毫来。
她先把其他所有人的写了再说。
举荷不明就里,给卫云舟拿来后,见她龙飞凤舞一般写下一个硕大的“还”字,还带着沉沉醉意,和近似甜蜜的报復。
举荷看得一愣一愣,这“还”是写给谁的?
刚刚不还在“椒花献颂,柏酒迎春”吗?
戏多
我的天。楚照打着战放下手中的信笺。
看完笺上内容,她的喉咙有些艰涩。
乌木梨花几案上,一左一右,放着两迭信纸。
准确地说,只有左边才是一迭信纸,那是一个厚信封,里面装了东西,这是楚照今晨刚去摇亭湖,那车夫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