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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后来,雍国派出两位皇子亲往大梁为质的原因。
只不过,因唐将军辞官,现在西境并没有能够横刀立马的将军,现在梁、雍二国的局势,也开始变得恢復原来胶着局势的样子。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楚沧暴死——天知道朝徽帝费了多少心,才给雍国那边有一个交代。
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子,但是死了,总归是没有道理的。于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他还得补偿一下。
朝徽帝从回忆中脱身而出,他看了一眼台下雍质子,忽然发问:“楚公子,这大梁的饮食起居,你还受得住么?”
“朕听闻,楚公子最近搬迁到了柏堂?那曾经是令兄居住的地方吧?”皇帝接二连三地发问,颇见其看重。
其他人的面色有些微微变化。这多慰问事宜,看起来朝徽帝是心有所属啊。
楚照并未想到皇帝一开始就会问她问题。
她只是沉声敛眸,不卑不亢地一一回答了。
回答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朝徽帝眼底闪过一丝奇异。
只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来:“就像刚刚朕所说的那样,柏堂曾经是令兄所居,你可想起他么?”
楚照抬眸,对上皇帝那锐利的眼神。
她莫名觉得有些发怵——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皇帝正值壮年,年轻时候武功赫赫,颇有建树,且在原书中也占据了不少篇幅,他的戏份可比太子多多了。
真要论起,他才是真正的反派。
他的手段,也比太子多多了——比如那怀毒的所谓“温玉”,便是这位开始寻仙访道之人的手笔。
他还在步步紧逼,想要问出楚照对大梁的看法来。
楚照是否怀念楚沧?怀念楚沧,那个实则因为陷入谋反才暴死的楚沧。
楚照沉默顷刻,慢慢道:“兄长因病暴卒,照自是不胜怀缅。只不过我雍皇室有宿疾,死生有命,亦无办法。”
死了就死了,死了也是因为有宿疾。
皇帝轻笑一声,一茬短短胡须开始颤动起来。
看起来,这两个大雍来的皇子,都算是有点眼力见的。
其他的暂且不论,至少他对现在楚照的回答很满意。
只不过,听到“有宿疾”的时候,卫云舟修长漆黑的眼睫微颤了一下。
又有宿疾了?她挑眉,但是无声。
她还听到了别人的小声谈论。
“这宿疾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不太像是什么好事呀,这楚二公子又有什么宿疾?”
“嗯,只要不是什么致命的病,那就无妨,”朝徽帝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挪动桌案上面的玉玺,“听到楚二公子这么说,朕也放心了。”
楚照悄悄地长舒了一口气。
她刚刚还是保持了平素以来的样子,说话简短,尽力表达最多的意思。
只是,她忽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中又已经渗出了津津的汗液来。
她方才,还是尽力错开了朝徽帝的眼神——说来诡异,她觉得朝徽帝的眼神似乎有一种深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深陷。
同卫云舟的眼神相似,但最为不同的一点的是,朝徽帝的眼睛,像是在吸食她的情绪。
她不觉一阵胆寒。
想要推翻这样的父亲,还是颇有难度。
可是直到现在,卫云舟的胸前,还坠着那枚清透的玉。
柱连明珠,光芒相当奇异。
同楚照说完话,朝徽帝便又看向了其他人,第一个,自然也是大红人柳长安。
柳长安的回答就刻意许多,明里暗里说自己父亲的事情。
朝徽帝只是淡淡地听着,没有多大的情绪波澜,好像只是听了平素的汇报一样。
柳长安滔滔不绝说完,见朝徽帝反应平平无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和刚刚的楚照比起来,他显得仓促又急躁。
朝徽帝没太多问,他和柳臣之,过往时候也多打交道。
哪怕是皇帝如今“远离”朝政,他也对局势了如指掌。
他还年轻,他正值壮年,他不曾老去。
卫洞南见柳长安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朝徽帝反应平平之后,便心里愈加急了起来:“父皇,这柳公子去年所作《上京赋》,可是过了您的眼睛……”
刚刚柳长安自谦了一下自己的品德,如今,卫洞南就助他一臂之力,夸他的才华横溢好了。
朝徽帝掀了掀眼皮:“嗯,知道了。”
看起来不是很感兴趣呢。卫洞南想要再说什么,看了一眼皇帝那恹恹的冰冷眼神,他识趣地闭嘴了。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心思,才召开了此宴,还求来了皇帝亲临……
他其实没有胆量,直接在皇帝面前进言选谁做驸马,那些只不过是流言蜚语而已。
皇帝挨着挨着问了一遍,大殿中本来还因着起初的交杯欢愉气氛,随着皇帝的问话,愈加沉寂起来。
皇帝的记性似乎相当地好,他最后问到了那一个羸弱的赵公子:“八年前朕曾和赵公子见过一面,当时朕让你进宫来,结果你却想去金台寺,这是何故?”
他笑了起来。
他如何不知,眼前这个羸弱公子心悦他的女儿。但是,他偏偏要装作不知。
赵公子面色惨淡,双唇发白,他结结巴巴了好半天,只是说当时年少,不甚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