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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姝了解了个大概,打着哈欠点点头,直接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三楼有不少房间,大多是所谓的上房,也就是条件稍好稍贵的房间,薛好一方才给了林人音一大把钥匙,她也是随手挑的两片,因此余姝与傅雅仪的房间隔了不远。
余姝走进房间里四面环顾一圈,却发现这里的环境已经出乎意料了,竟然有桌有椅有床,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甚至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小塌。
半个月前她到州秋时还难以控制地爱干净,可到了现如今,甚至已经失去了擦擦身子的欲望,躺在难得绵软的床前连靴子都懒的脱下,和衣倒头就沉沉睡去,哪怕中途有仆从端了饭上来,她也隻迷迷糊糊到门口接过,吃完便再次睡下。
也因此,她并未发现自己吃过饭后睡得格外快格外沉。
三方岩是距离远陵驿十二里的一处匪窝,这里的沙匪与劫人钱财的普通沙匪并不同,他们做的是人口贸易的肮脏事。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的边缘地区,从州秋至远陵的行人总会松一口气,认为自己远离了些危险,也是这样放松懈怠的时候,最好下手不过。
他们一般不会大肆俘虏游商行侠,只会挑人多看着便财大气粗的队伍,偷偷掠走一到两人。
一般能走到此处的队伍,大多急于行商或有要事,是万万不会费心费力去寻一两个失踪的同队人耽误事情的,也是因此,这伙沙匪在此处经营了许多年,已然有了无数种偷人的法子,并且在魏国和妲坍之间发展起了一条隐秘的人口贩卖网线。
魏国权贵喜爱西域能歌善舞,身体柔韧的异域美人,也喜爱力气大身形好的西域男人做奴隶;西域权贵喜欢白白嫩嫩的中原男女为奴为婢,双方一联络,发展出不少上下线,沙匪做掳掠人口的下游勾当,魏国和西域驻扎的人牙子给他们下单子,下时限,待他们将人送过去,那头再层层搜刮,将掳掠去的人口压榨殆尽。
喜大和葫芦额是这帮匪窝的头头,一个来自魏国,一个来自妲坍,两人狼狈为奸,甚至给了自己的匪窝一个“人间乐”的文雅名号,自认做的生意是给双方权贵带去的人间乐事,让他们见着了不同的人间美景。
这几日西域那头是下了个单子,要四名魏国女子,特别要求要纤细柔弱些,长相艳丽些的。
喜大和葫芦额在周边蹲了小半月,挑挑选选,先是偷了一个茶商身侧的娇娆小妾,又偷了另一队商户队伍的两个小美人,最近才在过路的盐商手上又盗走一名貌美女奴。
说实在话,在这里找纤细妖艳的貌美魏国女人实在不容易,前往西域的路太苦太累,很少有队伍会带上手无缚鸡之力还可能拖后腿的人,要么是财大气粗,要么是势力高深,轻易惹不得。两人兢兢业业蹲了许久才终于找着符合标准的人,在凑齐的那一刻便连夜送了信约了交易时间。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面对娇娇弱弱的魏国女子,天然便带着不屑与轻视,尤其被绑来的几个又格外漂亮,是水做的人儿,除了哭着求他们放过,没有半点本事,所以他们也不会想到,最后盐商那儿偷来的女奴居然会起了逃跑的心思,而且还真让她在中途逃走了。
临裕沙漠太大,一个人跑了,风一卷,连脚印都不会留下一个,那是半点踪迹都找不到,两兄弟急的嘴上长泡,四处搜寻了小半天都没寻到,眼见着时间将近便将目光打到了傅雅仪的队伍上。
这临裕沙漠里谁人不知惹怒了傅雅仪会是什么下场,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两人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她的队伍上,毕竟整个沙漠除了她找不出第二支这样多女人的队伍,只要随意偷走一个之后赶紧跑,大不了到妲坍躲几个月,他们还就不信傅雅仪真能为了个人追杀他们几个月。
两人于是在傅雅仪一行人进远陵驿时便盯上了她们,葫芦额见到马上到余姝便是眼睛一亮。
他从未见过长得如此艳丽娇俏的女人,不似寻常女奴丫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以他的文化水平难以形容的气质,可这不妨碍他露出遇见极品的贪婪目光,甚至已经在心底盘算着将余姝卖去妲坍该如何坐地起价了。
“我有预感,把这个女人卖了,咱们起码能花天酒地三年不开工。”
当喜大有些忧虑地说这女人看着与傅雅仪很亲密不太好下手估计很麻烦时他这样劝说道。
喜大咬咬牙,还是被他描述出的富贵迷昏了头,决定干这事!
于是趁着晚饭的功夫,两人让手下扮成了送饭菜的小厮,将加了药的饭菜送进了余姝房间,再待到夜深人静时,两人换了夜行衣潜进了早已被蒙汗药迷晕的余姝房中,将人往身上一丢便迅速跳窗离去。
跑出半里地后葫芦额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余姝的脸,红光满面,“我们发了!这一次绝对发了!”
他们约定的时间就在十日后,此刻只有日夜兼程才能抵达,两人将余姝绑了手脚丢进装人的车马中,驾着车一路向西行去。
晨光熹微时傅雅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这些时日她赶路太累了些,昨夜竟然也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可被扰醒的这一刻,她却没有半点迷茫,几乎瞬间眼底便一片清明起来。
和她同行的队伍都是跟她走过许多地方的老人了,都知晓她的规矩,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是绝对不会前来扰她清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