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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姝没有回余宅,反倒在傅宅赖下了,现在的余宅里头住的主要是月娘莺歌和月容,还有赦赫丽于塔塔符儿也搬到了余宅居住,可现在月娘几人还在杀猪坊里头经营,起码要晚上才会回来,赦赫丽和塔塔符儿她们也在千矾坊后山里监督地宫的修建,吃住都在那里,半月下山一次,估摸着要等到年前才会下山过年,余宅里基本是个空的,哪儿有傅宅热闹呢。
她们也不急着见面,今后有的是时间见,现在好好梳洗一番,拂去浑身的疲倦休息一夜才是她们梦寐以求的。
路上走了那么多日,哪怕是好吃好喝着,那也带来一股旅途中的风尘仆仆,和回了家之后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这一夜,傅宅热闹归热闹,平日里最闹腾的几个人却也没作弄起来,余姝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正午,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展起来了。
可她刚在自己房间里吃过了午饭准备偷闲再睡个回笼觉,春月便到了她屋子里,笑着将她从床上拽下来了。
“春月姐姐,让我再睡半个时辰行不行?”
余姝叹了口气。
她觉得傅雅仪真是个陀螺,便没有半刻休息的时候,明明傅雅仪才是最累的人,过了一夜之后竟然又恢復了精力,要开始处理落北原岗其它的事情了。
实际上傅雅仪醒得更早些,辰时末便醒了,到现在一直在处理堆起来的文书,她是估摸着余姝大概会一觉睡到午时才派了春月过来的。
春月在她凌乱的头髮上又揉了一把,笑起来,“夫人已经在等余娘子了,还是快些起来吧。”
余姝抹了把脸,最终还是乖乖爬起来洗漱收整过后出了门。
傅宅门前已经有了辆不太起眼的马车等候,余姝眸光轻闪,一般傅雅仪出门时用这种马车便是要办一些不太好叫人发现的事了。
她攀上了马辕进了车里,一阵暖意袭来,驱散了她方才走出来时所感到的严寒,傅雅仪早已端正坐在车里,见着了她后淡声对车夫吩咐道:“走吧。”
马车咕噜咕噜在雪地上行了起来,余姝撩起窗帘看了眼外头,这是去千矾坊的路。
“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余姝忍不住问道。
一般这种外出回来的第二天,最开始要做的事应该是把半年没查到帐查了,把庄子巡视了,把手下的产业的经营状况了解一番,就如同去年她们从西域归来一般。
能让傅雅仪打破平日里的计划,今日的显然是急事。
傅雅仪指尖摩挲着白玉烟杆,缓缓说道:“昨日孟昭给我来了信,约我们见一面。十一月的税款十日前已经收缴完毕,比十月少了近三成。西北各地的官府都如此。”
“引发的震动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整个西北的官府也比我们想象的对钱财更为重视些,几个州府的太守秘密组织了人前来商议,地点定在落北原岗,从前日起开始吵个不停,这两日起码要吵出个结果来。”
而当前的建议有不少,包括余姝和傅雅仪早就想过的提高商人的税收,与渡什方交涉一类,很繁杂,三十二个州府吵出来了十几种方案。
孟昭跟落北原岗的太守代表落北原岗出席,太守为主,孟昭为副。
在回落北原岗前她们就对孟昭说了自己的计划,那时的孟昭回信上只有一个字——好。
她答应了傅雅仪在会议上咬死出战最好,用国威、经济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压下去,让整个会议进入了白热化,也达到了她们的预期。
这是件好事,出问题的是孟昭。
这一回是孟昭主动请傅雅仪前来的千矾坊,傅雅仪隻带上了余姝。
当初孟昭答应得太过轻易,两人便有警觉,在等待孟昭出招,现如今是图穷匕见的时候。
余姝明白了此行重要,也不再无精打采,端端正正地坐好,准备和傅雅仪一起迎接孟昭的条件。
傅雅仪看了她一眼,见她坐得笔直,勾了勾唇,“你倒也不必这样正紧。”
“孟大人匆忙约我们相见,自然还是要正视些。”
傅雅仪眸光轻闪,“这一次,不是我们有求于孟昭,应该是孟昭有求于我们。”
她说得确实没错,在到了千矾坊见着依旧浑身上下都带着股吊儿郎当,闲散坐在蒲团上饮茶的孟昭时余姝便觉得孟昭面上并不如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轻松。
见着了两人,孟昭衝她们拱了拱手:“好久不见啊,二位。”
大概是刚刚从会上下来,她还穿了一身深红的官袍,长发高束,整个人意气风发,唯有眼底多了几分浅淡的阴郁。
待到傅雅仪和余姝落座,她抿了一口茶,直白地坦诚了自己的来意。
“我有八分把握,明日能拿下潜入渡什的总指挥权。”
傅雅仪与她对视,“说说你想要什么。”
孟昭垂眸笑了笑,“我要进渡什拿缇亚丽的命,我要你傅家、葛家还有施先生家,动用你们手下的人,想办法替我遮盖这件事。这件事不能被西北官方知晓,我也不能用公家的人,解决我的私人仇怨。”
屋子里在她的话下一静。
傅雅仪过了良久才缓缓回答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鬼将军勇猛非凡,让她死,还悄无声息地死,我们付出的人力成本太高,培养一个能够潜进渡什境内的暗桩你不会不知道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