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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魏语璇想着,自己要是死了那就死了吧。
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可是上天又安排了另一种巧合,她被傅雅仪救了。
被救的时候她万念俱灰,没觉得日子有什么奔头,傅雅仪看出了她的死志,派了念晰去照顾她。
那是她第一次在生命中见到那么鲜活的人,感觉像是身上有光,笑起来晃得她刺眼,让她忍不住抵触。
可也是念晰身上那样浓厚的生命力,让她逐渐失去了死志,觉得活着也还可以,她远离了蕃南王府那个每日都要提心吊胆斗智斗勇的地方,过着这样子闲适的生活,其实也挺开心的。
这样的开心一直维持到林人音查出来蕃南公主购置了傅宅的武器。
心底深埋的不甘心,不敢去想的母亲终于还是被这个消息连根带了出来。
她从来就做不到释然,以至于听到她的名字时有些恍惚,然后便是后知后觉铺天盖地的怒意。
她控制不住的开始想她母亲究竟想做什么,究竟要做什么。
她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想她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的母亲不爱她,对她没有亲情可言。
那她也可以不爱她的母亲,舍弃对她的亲情。
她是母亲身边最熟悉的人,也是母亲最信任的人,她所掌控的大多势力都已经被母亲夺走,可她脑子里的信息呢?总能找到她母亲的漏洞吧?
魏语璇于是开始寻找自己成长这么多年以来的疑点,顺藤摸瓜,摸到了永王身上,她隻觉得蕃南公主与永王是有关系的,那时的她也没有想过,蕃南公主可能就是永王。
这差距太大了。
蕃南公主在黎志二十五年出生,而永王是在黎志二十七年出生,蕃南公主的出世远在永王之前,且永王早就自焚而死,谁能猜到永王便是蕃南公主呢?
可直到魏语璇在傅宅的藏经阁里寻到了永王的起居注——
她发现了那本起居注是假的,因为上面的字迹虽然还略显青稚,却已经能够看出现在的蕃南公主字迹的几分风骨。
起居注一般是起居郎书写,一个人的字迹最难改变,永王在成为蕃南公主后大概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练新的字体,这本起居注便是她自己的手笔。
魏语璇这个时候还隻对蕃南公主身份存疑,所以在看完这本书后哪怕心神动荡,也没有直接判定她和永王是同一个人,而是去调查了当初永王死后黑市里关于“他”的起居注的售卖情况。
永王是罪臣不假,可是“他”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郎君,且骑射策论上是天才,少年人意气风发,哪怕死的时候也只有十九岁,钦慕“他”的姑娘小姐数不胜数,不少都去过黑市里寻一寻是否还有永王相关的东西流出来。
当时最畅销的便是几本起居注,谁人不想看看真实的永王是个什么人?
每本起居注上都有永王府起居郎的印鉴,做不得假,傅宅藏书阁里的这本更是如此。
可是上头的内容……
魏语璇回忆起来上头将永王夸得天下有地上无,无比华丽的笔触,隻觉得越瞧越眼熟。
蕃南公主也爱美,并且从来不会自轻自贱,相反,她颇为强势,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半分不好,别人讚她才会让她有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很像。
时时刻刻关注蕃南公主的魏语璇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下意识里就是觉得蕃南公主有时泄露出的那么一两分性格和写下这本册子的人特别像。
而能够写下这些东西,并且拿到起居郎的印鉴的,除了永王自己只有他的起居郎,可依照蕃南公主的骄傲,她不可能去做永王的起居郎。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条件,那只剩下了这一个最离谱的原因——蕃南公主可能是永王。
蕃南是她苦心经营了多年才拿到手的权势。
而依照她的性格,当年输给了当今,不会善罢罢休,她会将整个魏国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我所查到的,也就这些,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魏语璇淡声道。
余姝却在沉默,一双眸子里显然在想什么事情,显得颇为深邃,过了良久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调查五石散和海战?”
她有感觉,魏语璇没有说全,她的话不能全信。
人在说一件与自身相关的事情时总会将事情偏向与自己有利的一端,会隐瞒或者篡改许多内容。
就如同魏语璇说的追查永王和蕃南公主之间的关系,便是一语带过,直接说起了她是如何通过一本起居注怀疑永王和蕃南公主是一个人的,而这通过一本书怀疑一个人的说法在余姝看来可行是可行,却也有点草率了。
魏语璇闻言笑了笑,这笑里有几分意味深长,“我一直听说余氏最是忠君爱国,是历任皇帝手下最忠臣的人,现在瞧着倒是徒有虚名。”
“蕃南公主随时可能挑起内乱,民不聊生,你倒是还先关心起疙瘩角落里了。”
余姝扬眉,平静道:“我全家都冤死了,你还要我多忠君爱国,这世道不关我的事,我隻想知道余氏怎么覆灭的。”
魏语璇:“这就是你瞒着夫人的事?就这么告诉我了?”
余姝哼笑一声:“告诉怎么了,我们俩现在算互有把柄,若是我不将我的目的告知你,又如何从你那里知晓我接下来要问的事呢?与其互相试探还不如现在就直言,还能少几分试探。你若敢说出去,我第一个用火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