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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不可能不抓住这个时机,更何况,也不止往西行,往东行也可以,南洋之后再往东,一直到米昔尔,这一条航线也还有得是东西能探索。
傅止淮闻言点点头,倒是也没有反对,对她们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奖赏的奖金几人推拉了一阵,最终决定傅雅仪出大头,涟水和赤北出小头,至于具体要如何对外说,那还要商量一下,总不能大张旗鼓说她们扣下了一个洋人,拿到了他们探寻的别的陆地的宝图吧?那这不成强盗土匪了,要想个高明些的主意。
说完了这事,傅雅仪便拿出了自成田健太处拿回来的证据,全数交给了傅止淮。
这里面虽然没有皇帝尚且是东宫时的宝鉴,却有皇帝的亲笔手迹,与铁证无疑,她们几乎能想象全数放出去之后会带来的震动。
淮安现在的住民,有几个没在那场战役中死人的,别的地方或许会有什么专注的保皇党、在皇权熏陶下觉得皇帝天生无错的站出来坚决相信皇帝不会做这事,可那样的前提是他们家中没有人死在由皇权导致的灾祸中。
未经他人苦(1),永远都做不到感同身受。
但经历过这些苦的,个个都会感同身受,傅雅仪几乎都能想到到时候到淮安会乱成什么样。
这次出行时间颇久,傅止淮也没有久待,说完了这两件最为重要的事也就离去了,她在衙门中还有一堆事要做,尤其是这个乱党的罪名,虽然承受了,但不能真的做不仁不义的乱党,这正当的理由到手了,自然要早些散播出去。
待到傅止淮走了,元霰才看了一眼余姝和傅雅仪,缓声道:“夫人,余娘子,未来行船,我倒是也想一起出去看看。”
“哦?”余姝握茶杯的手一顿,有些好奇起来,“为什么?”
“你留在这里,未来的前途显然不可估量,”她轻声说:“执掌一方大权也未必做不到,若是出海,生死难料,什么前途富贵都是成了泡沫了。”
元霰面上露出几分犹豫,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良久才将她前段时日的见闻说出口,“前些日子,我被派去窄巷盯了一段时间那个洋人,他睡觉的时候都在嘟嘟囔囔什么东西,后来我去问那个传教士,那个传教士说他念叨的是女王。”
“传教士和他来自我们陆地另一头的不同国家,传教士的故土在不列颠尼亚,他的国度在他离去之前便是新上位的女皇登基,随后派遣了他们一大批传教士往外走,说是要紧跟尼德兰的脚步,他在异乡几十年不曾回去,突然在洋人嘴里听到了女皇的名字颇为难过,我便趁机灌醉了他,借着他的思乡之情,从他口中套出了更多关于他的故土的消息。”
传教士隻传他们的信仰,对自己的故土如何大多守口如瓶,大抵是来到魏国之后发现了魏国颇为强大,若被知晓了他们那一头的情况说不准会如同他们前往相邻的国度掠夺人口一般,对他们并非什么好事。所有传教士几十年来基本没透过自己究竟在哪里。
汉人讲究的相思之情他在魏国这么多年耳濡目染,那日月光正亮,他的处境又颇不自由,再加上好不容易见一回故土之人,被元霰一套就完完整整套了出来。
他们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了对世界的探索,他们那一头的一切似乎都与魏国像又不像。
“所以你对那一头颇为向往?”余姝托着腮,清润的眼睛看向她,“那你的兵怎么办?”
“不,我并不向往。”元霰摇头,可眼底却闪烁着一把火光,“在传教士口中,他们的世界带给我的感觉是先进又野蛮,恶毒又大胆的世界,危险且让人想去探索。”
“夫人不是也说过,什么三从四德,什么规训教导,女人是什么模样从来不该又别人来界定,我发现了我自己最想做的事——是无尽的冒险,是对名声的追求。”
“冒险是出于我的本意,名声越大,我回了魏国能做的事才越多。”
“我不会放弃我的兵,我既然答应过你们会走完这一程,那我自然会完完全全走完,拿到我该拿的地位与权势,”元霰笑了笑,“这一回其实是我想恳求夫人和余娘子,在一切平定下来后,你们不是会与蕃南王合作,出海远航吗?我想要出海的指挥权。”
这是元霰自跟着傅雅仪一路走过以来,第一次提出想要的东西,她的目光明亮,野心没有丝毫掩藏,反倒显得有些真诚和炙热。
傅雅仪没忍住笑了,“我可以帮你争取,但不一定能争取到。”
元霰是难得一遇的将才,未来肯定不是在她手下,无论坐上皇位的是谁,都不会舍得放掉元霰,征战四方用上元霰会比谁都顺手,放她去海上太过危险,若是在海上出了事,那才是一种损失。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傅雅仪和魏清弭协议未来的船上魏清弭的人做主,到了此刻,她几乎笃定魏清弭赢的概率很高,若是元霰成了魏清弭的人,那倒是也能争上一争,圆了她的梦。
可她没有将这背后的条条道道说出口,元霰的目的很单纯,没必要让她陷进这些勾心斗角里。
元霰也没管这些,摆摆手,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笑着道谢:“那我就多些夫人了,尽人事,听天命。”
说罢,她便告辞,心情颇好的哼着自己的故乡小调,说是准备去寻鸾鸾喝几盅。
待到人皆走尽,余姝才骤然塌下肩膀,趴伏在桌面上,彻底抛弃了坐相,她懒洋洋的嚷嚷道:“夫人,我好累啊,你这里有没有软榻,让我眯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