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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心姐,我只能找你。”
周淙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温且寒看着她,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了几声后才说:“再次见到你,我以为我会愧疚,会觉得自己充满了罪恶感。但不是的,我见到你的第一感觉还是很喜欢你,虽然你可能恨我,但我要说,我还爱着你。”
周淙大为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温且寒:“温且寒,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的?”
临终
温且寒居然还敢说“我还爱着你”这种话。要不是看她是个孕妇,周淙真敢把她打出去!
她咬着牙嗤笑一声:“我以为你至少会跟我道个歉。”
温且寒瞥眼看她:“我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那你估计是在做梦,”周淙顺了顺气才道,“你应该记得,当时我说过,不论你日后有什么理由,我绝不原谅你。”
温且寒笑了一下:“那不就对了,你既然不会原谅我,我为什么要道歉?我不会道歉的。”
“就这样让你恨着我也好,恨总是比爱更让人记得长久。”
周淙简直要被气冒烟,这人的本性还真是难改,温且寒果然还是那副嚣张本性。
温且寒看周淙额角青筋直蹦,又追着说一句:“我现在这样子也不敢祈求你和我在一起,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心里还有我吗?”
周淙咬着牙在心里劝自己别生气,不能跟一个孕妇动怒,但实在是恼得很!她也不答温且寒的问题,就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温且寒自言自语道:“如果你心里还有我,我就再努努力把你追回来——”
“你闭嘴。”周淙忍无可忍,口不择言起来,“我劝你别动这个心,我对活人有ptsd,隻跟活不久的人谈恋爱。等你不剩几个月好活的时候,再来说这种话。”
温且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像明流欢——”
“住口,不许你提她的名字。”周淙怒道。
忙碌一天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周淙坐在办公桌后迟迟不走,硬是又多看了一个小时的校样。
不是她下班后不想回家,是温且寒在家里,她觉得无法面对。
到了家把车停好,她没上楼,走上小区四下里转了一会儿后停在楼下的健身广场上,拣了个秋千坐下来。
还有几天才供暖,冷风吹在身上跟刀割一样,她穿的呢子外套很快就被吹透了,感觉骨头都被冻得疼。
周淙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收留温且寒,要收留到什么时候,她生产后又要怎么办……
脑子里一片乱麻,周淙甚至后悔没再找个女朋友,如果她现在不是单身,不用她犯难,温且寒自己就会走的。
她脑子里犯难的那个人,此刻恰恰就站在广场边上,温且寒等到晚饭冷了也没等到周淙回家,便下来随意走走丢垃圾,没想到正好看见周淙孤独地坐在秋千上,仿佛无知无觉地吹着彻骨寒风,她顿时心痛如刀割。
我不想让你为难的,心姐,可是我别无选择了。
产检日期正逢周末,温且寒也不说,自己穿戴整齐,拿好围产檔案准备就近去公立的三院产科。
周淙一言不发地下楼开车,两个人在车上一路无言。
到了医院,挂号、等候,轮到温且寒看诊时,周淙没跟着进去,温且寒也没要求,她便在外面的等候区看电视上播放的新生儿护理教程。
过了好大一会儿,温且寒才从诊室里出来,拿着几张缴费的检查单,周淙坐在边上看她扫码缴费,然后帮她排队等待抽血。
一切过程都像默剧一样,抽完血温且寒可以吃饭了,周淙去外面餐厅里给她打包了热粥回来。
有几项化验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温且寒在彩超室外等号,周淙独自在等候区拿着她的东西在手机上处理备忘,实际上并没什么要紧的工作非得这个时候看,她就是觉得在产科这个地方待得难受。
大部分孕妇都有丈夫陪同,有些孕期女人会呈现出一种很明显的美丽光辉,她们身形臃肿、动作笨拙、面部生斑,但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很难形容的美。这让周淙难以抑製地想到形销骨立的温且寒,她身上没有一丁点那种母性美,反而充满了受难的意味。
当然她反应太严重,从生理上来说的确是在受难。
周淙难过的是她虽然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疼爱温且寒,却本能地无法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可她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说服不了自己去承担一个伴侣的角色,她们之间的关系是断层的、是割裂的、是隔着秘密的,不能一床锦被盖过就了事。
彩超那边排号需要很久,周淙实在无聊,便拿着温且寒的卡去自助机上刷检验单子,机器“哗哗哗”地吐出几张,她拿起来随意扫了几眼,本来只是想看看温且寒是否贫血,以及孕晚期的血糖情况怎么样,结果却看到了数个上上下下的箭头。
她愣在那里无法理解,怎么有这么多指标都不正常?
周淙坐在椅子上思虑许久,终于擅自打开了温且寒的围产檔案,里头放着按照日期顺序排好的厚厚一沓检查结果,岂料只看了两张就大为震惊,第一张是尿hcg检验确定怀孕,第二张的b超单显示有两个孕囊,她怀的是双胎吗?可那个肚子大小根本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