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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是拖累?”陈绎心皱眉,她一向不善言辞,今日却说了许多:“你在这生根发芽,要是走了琳琳她们怎么办?”
阿兰听到此话,娇俏地眨眼道:“琳琳她们当然跟我一起走啊。”
“……”
陈绎心极力劝阻:“南城只有情月能……”
“绎心。”阿兰打断:“我不一定非要在南城的,从决定曝光开始,我就知道会走向这样的结局,一个男人而已,姐根本不在乎。”
“不是男人的问题。”陈绎心倒没把苏佑棠放进眼里:“是流言有一千分贝。”
“既是流言,哪怕有一万分贝也只是流言。”
“兰姐。”
“好啦绎心,谢谢你。”
阿兰伸出手,终于像位年长者,轻轻将她的鬓发撩至耳后:“其实他们说得没有错,我为了钱跟不同男人睡,舞女和妓/女,在他们眼中不都一样,有什么分别?”
陈绎心:“可你是被逼无奈。”
“没有什么逼不逼的。”阿兰笑了,眼皮上的亮片像两颗钻石眼泪:“命数如织,当为盘石,我问心无愧对得起自己就行。”
数不尽的死寂。
过很久,陈绎心开口:“你不必为了我和……”
阿兰叹气,把行李箱竖起来,说:“这世上最难得的是真心,姐姐这辈子恐怕得不到了,希望你和南大小姐带着我的期盼好好在一块。”
陈绎心知晓再劝无用,垂眼不吭声。
女人见她情绪不高,又笑道:“我明天的飞机去北方,琳琳她们过几天也会陆续飞去,相信姐姐到哪儿都会闯出一方天地的,好吗?”
她似乎很自信,神采奕奕的,仿佛一棵梧桐树。
梧桐耐寒,南城不适合,却占满北方的街道。
苏邱事件发生的第九日,阿兰带走大包小包,坐上去青岛的飞机。
陈绎心尊重她,没有去送,吴姐也有些难过,遂闭店放了三天假。
望着手机里阿兰报平安的讯息,陈绎心对南云知说:“兰姐活得太通透。”
她继续留在情月只会让吴姐难做,苏家出丑闻,南家退婚,事情已成定局,苏家不可能找南家麻烦,可又发泄不了这股火。
那么矛头必定指向“原罪”邱小姐,以及她常年待的情月。
其实吴姐第二天拒绝了苏佑棠的贿赂,但阿兰懂得为人处世。
因为通透,所以知道是死局。
这一局阿兰以身涉险,换陈绎心与南云知短暂的太平,换苏家陷入混乱,也换回情月的安宁。
“南家在北方有一点产业,我会让人照顾她的。”南云知安慰:“小狗别不开心好不好?”
陈绎心闷声:“我没有。”
南云知没拆穿,手轻柔抚着她的头髮,就像在顺毛。
“唱首歌给姐姐听吧。”
陈绎心抬起脸来问:“唱什么?”
阳台外月升日落,木槿与苍兰一同盛开,绿叶繁花,很是璀璨,一点儿也不像要入冬。
天气预报上个星期便说有雪,时至今日,天空一片雪花也无,今年的初雪还未降临。
南云知挨着她,说:“唱《冬日》。”
陈绎心于是就这么伏在女人腿上唱起来。
雪花盛开手里,心底涌出暖意。
银色为疮痍世间披上侘寂。
没收万物声音,蚂蚁也蜷缩起触须。
飞鸟仰望穹顶,银河眨眼回应。
迎接从来未曾见过的全新。
生命中第一场雪景……
唱到一半风声鹤唳,她们一同望去窗外。
雪花正缓慢落下。
作者有话说:
久等啦=3=
◎“希望我们能暮雪白头”◎
初雪后快近南云知的生日,她今年不打算回南家,寻了个由头推脱南玮,尽管手机那边的男人咆哮失态,但她仍然心安理得挂断了电话。
她们并肩站在阳台上,一齐欣赏碎冰琉璃世界。
“你父亲不会为难你母亲吗?”陈绎心问。
天冷,说话呼气间有白雾,南云知说:“应该不会的。”
她每次倔强提出自己的“自由”言论时,南纬都要暴怒一番,这时候明柔总会神奇地出现,然后把他们分开。
她拉着南纬去书房亦或卧室劝导,而南云知则会被习惯察言观色的保姆请走。
父女俩没有真正意义上正面起过衝突。
不过快了。南云知想。
“你生日那天……”
“我生日那天。”
两人同时出声,陈绎心先停下,笑道:“姐姐先说。”
南云知于是继续:“……我生日那天去旅游吧,我们以后每年都出去一次,集齐各个城市的明信片做成画册。”
“回忆录吗?”陈绎心问。
“嗯。”南云知点点头,发梢从肩膀滑落:“总要留下些回忆,不枉费与你相识。”
陈绎心:“怎么说的我们要分开了一样。”
南云知:“你会和我分开吗?”
陈绎心轻轻摇头,耳坠晃出阴影打在肩窝上,南云知摸了摸它,说:“我也不会。”
像是承诺,又像是期盼。
风徒然消散,剩余零星点点雪花飘洒。
几日后,陈绎心订好了去西藏的票,原本南云知想悄悄操作,岂料陈绎心抢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