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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珠玑,孙梅的手定在半空中,宛如一道闪电劈在身,后知后觉的痛彻心扉。
“不可能!”她死拉住苏蔓不放:“南大小姐为什么不能救她?南家有权有势,怎会……”
“你以为吃饭喝水吗?”苏蔓冷言:“放手。”
出到小区,苏蔓在路上买了两个大行李箱,抱着资料又去了公寓。
自陈绎心被关押,南云知病倒,房子许久无人居住,地板上堆积着薄灰。
她没脱鞋走进去。
阳台的花缺乏照顾,木槿和苍兰早已枯萎凋零。
没来由的,忽然涌上股酸意。
女人强压情绪,一点点收拾起东西。
作者有话说:
=3=
◎“想要拥有一个人有什么错”◎
三日后,陈绎心总算被无罪释放。
在看守所里不见天日,走出来,夏季的太阳热烈,刺疼她许久未见天明的双目。
“我怎么出来的?”她问苏蔓:“云知做了什么?”
苏蔓把行李箱拉开,说:“她病了,什么都做不了,整个南城只有一个人能让你安然无恙地走出监狱。”
只要稍稍思虑一下,陈绎心便知晓:“明逾……?”
苏蔓点点头。
“她……帮我?”不大可能吧……
苏蔓叹口气:“当然不是真的帮你,事情由她而起,还牵连到南家,哪怕明大小姐再自私冷漠无情,也不忍心看自己表妹为你伤神,你虽放出来,可事情并没有了结……”
蝉声嘶哑,这是夏日最后的鸣响,因为过了明天,就是立秋,花草树木已然开始凋零。
夏天结束了。
“什么意思?”陈绎心黑眼圈浓重,小半年的睡不好吃不好,熬得骨瘦如柴。
“明逾救你出来,让你立即离开南城,甚至整个中国,你在这里待不下去的……”
陈绎心眉心微动,说:“离开?意思是,让我出国?”
“对。”苏蔓喊了去机场的车,还有二十分钟才到达,于是她挪到树荫下,继续道:“陈泽失踪,你的罪名并没有洗涮干净,明逾用权力将你保下,可如果你还待在这儿,那她怎么跟别人交代?所以……”
所以她得离开,避开一切腥风血雨。
陈绎心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她才慢慢抬眼,说:“我想见她。”
遭到拒绝:“不行,你得立刻去机场,你们不能见面,见了就麻烦大了!”
陈绎心后退一步:“只是望一眼。”
“绎心……”
“求你。”她求她。
女人急得原地转圈,陈绎心于是开口补充:“我不打扰她,只是想临走前……想要看看……”
“……”
她的眼眸仿佛玻璃渣,阳光下格外破碎,苏蔓心软而无奈,只能妥协:“行吧……但得快点。”
医院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到达后,苏蔓识趣地留在车内,衝下车的女生说:“我就不去了,速度,动作轻点。”
陈绎心点点头,抬脚走上台阶。
电梯里,她抓紧整理着衣容与头髮,理到一半突然顿住——她们无法见面,哪怕脏成乞丐又如何?
陈绎心颓然地想着,听见电梯“叮”一声,停在了六层。
南云知住在这层的房,鲜少有人打扰,现在过了查房时间,走廊安静得如同身处在另一个时空。
在“异世纪”的时空中,陈绎心隔着洁白的纱製窗帘,望见了她日思夜想的人。
南云知的病稍见起色,现在偶尔能下床走动,此时此刻,她正倚靠在床头看书,手边摆着一杯热茶。
茶叶还是陈绎心曾经买的,西湖龙井。
她们去过无数城市,却还没来得及到杭州西湖一游,出事之前,南云知说等明年一同去。
可惜,要食言了。
陈绎心蜷着手,忍不住往前靠近几步。
她要记住她的每分每毫。
眼睛,睫毛,嘴唇,耳朵,鼻梁的弧度,下颌的棱角,她微微翘起的手指,指甲上浅粉的月牙,以及浸染于澄光中,柔柔耷下的发丝。
陈绎心扶住墙,冰冷的触感唤醒理智。
远处传来脚步声,南云知听见了,昂首朝窗边张望,陈绎心赶忙转身躲避开。
走出楼道,突感面上微凉,她后知后觉触摸脸庞,指腹湿润一片。
竟早已泪流满面。
楼梯间空无一人,陈绎心颤着手走了两步,最终蹲下,将脸埋入臂弯,藏住眼泪。
她不明白。
长厢厮守四个字,这么难吗?
想要拥有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当年硬生生磕千截台阶换取南云知安宁,不如今日这小小的一段更痛彻心扉。
她忍着泪,却脚步虚滑,整个人踩空,滚落到地。
水泥地坚硬无比,锋利的墙角划伤额头和膝盖,血与泪混一块儿滴在地。
可陈绎心不在乎。
她彻彻底底像具行尸走肉,走出医院。
苏蔓吓一跳,忙不迭翻找纸巾:“这是怎了……你,你你先上车……”
陈绎心满脸血,触目惊心。
直到伤口隐隐传来疼痛,她才回神,说:“我要回家。”
“好好好。”苏蔓不敢拒绝,满口答应:“咱要不把血止住再说,你自己摁好……师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