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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扶疏说得对,有一件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现在被人抢走了。
她不能接受。
于是她表情受伤,仓皇无措地上前,喊住绍芒:“二师姐——”
绍芒闻声,回了头。
摩芸怎么也挤不出眼泪,更加着急,她怕绍芒因为这件事和她生出嫌隙,杀她不是出于本心,而是旱妖的梦在作怪。
她预备向绍芒解释。
哪知绍芒回身时,面色冷漠,一如往常,眼中稍有一分惊讶,大概是在惊讶她怎么也清醒了。
这让摩芸深受打击。
绍芒如果心里有她,怎么会这么平淡。就算她是被控制的,可那刀仍然刺中了她,试想一下,一个心里很在乎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刺伤了自己,哪怕不是出于本心,也会心酸流泪吧?
她怎么会、怎么能这样平淡。
“醒了?”
摩芸准备道歉,但绍芒却已经和司翎萝论事去了。
片刻后,她拿出灵盘。
灵盘灼烫,在绍芒手里快要自燃一样。
“怎么指了两个方向?”绍芒想再施一次法术,可灵盘却不让她动了,飞到半空中,闪躲不止。
司翎萝按住她的手,“你还受着伤,不能再动用灵力。”
绍芒每每遇到不懂的,司翎萝总能为她解惑。因此她并没有自乱阵脚,反握司翎萝的手,“师姐,灵盘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
司翎萝看了看,解释道:“一个是指向廖冰绮的位置,另一个……是为你。”
绍芒惊到:“我?”
司翎萝蓦然视线灼热,“灵盘想让你留在这里。”
绍芒皱眉:“为何要留在这里?这只是旱妖的梦。”
司翎萝心底生出的一点希冀瞬间消散。
“可能,灵盘预知到将来的事,给你选了一条最稳妥的路。”
绍芒不以为意。
什么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灵盘再有灵智,也不能为她做决定。
她侧头去看司翎萝。
看师姐的模样,进主梦后,她一直都是清醒的。
师姐的心志坚不可摧,她却完全丧失自我,成为主梦中的一个角色,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了身体和意识。
她自以为是天赋奇才,真以为脊骨是玉做的,百折不屈,不争也是第一。
诚心说来,过去三年被摩芸如此耽搁,可一旦回头,仍是最上乘,她真的没有骄傲过吗。
可这一次,她竟然在旱妖的梦中被掠夺了意识。
初醒时,她甚至不敢直面司翎萝的眼神,怕司翎萝会对她失望。
好在她不是完全没经历过挫折的人,略微想想就大方接受这一次的失败。
既然知道自己心志不稳,那自有练习的办法,她总不能当着师姐的面痛哭流涕,那也太失礼了。
若无经历,将来她就要一直停在今日这样不上不下的状态,她宁愿去一条彷徨的道上迷路摔倒。
再者,妙乐乡中的一切都像是对某些往事的重复,她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曾几何时就有过那样的经历,只是被她遗忘,在成为谷岚蹊的时候,那些过去变成一根根刺,莽撞地从她皮肤里长出来。
她有好多的疑问,在外面才能得到解答。
想到此处,绍芒毫不犹豫就开始重新施法,让灵盘确认廖冰绮的具体位置。
灵盘失色一瞬,又重新亮起来。
它很快修补了妙乐乡,四周的一切又清明起来。
这次它隻指了一个位置。
正是阁楼的方向。
摩芸大惊。
她发觉自己闯了大祸。
私自来肤施城那日,云宝鸢已经讲过廖冰绮和靳羽隻的过往,也明说了这二人在妙乐乡沉睡的原因。
她们之间有心结未结,都不愿清醒。
可现在,她把苏目湘……也就是靳羽隻……
杀了。
摩芸心神不定,默默跟在绍芒和司翎萝身后。
她很快为自己找好理由。
这是妙乐乡,是旱妖的梦,她被控制着,那都不是出于本心。
绍芒不会忍心怪她的,她自己不也迷失在谷岚蹊的身份里吗?司翎萝看着镇定,背地里却不知道是多么狼狈,她们不都一样吗,不应该怪她的。
摩芸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街上的行人都匆忙逃窜,却像是看不见她们一样,穿过她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她们的故事已经在妙乐乡完结了,所以妙乐乡不存在她们的身份,她们在这里变成了透明人。
前方,绍芒和司翎萝已经发现此事,走的便没有那么拘束。
很快到了阁楼。
灵盘的指示很仔细,当三人进到那间房时,发现靳羽隻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身上收拾的干干净净,像是随时都能下葬那样,礼数周全。
而廖冰绮就在床边静静守着。
绍芒还维持着推门的姿势未动,司翎萝已经小声说:“她快清醒了。”
廖冰绮不知有没有发现门已经被推开,不仅如此,门口还站着三个人。
别人看不到她们,但旱妖一定可以。
可是廖冰绮无动于衷。
周扶疏在水镜外看着,饶有兴致:“要是人没死还好,现在人凉透了,绍芒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