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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她家姑娘风餐露宿地好不容易才回来,若是还得迁就别人的口味,她就心疼死了。

顾灼一看玉竹那细微的小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好笑道:“去吧。”

“是。”玉竹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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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下人本就不多,从不在顾灼与人谈事时出现在跟前,丫鬟上过茶便轻手轻脚出去了。

顾灼以往都在书房会客谈公事,不觉得什么。如今正厅空荡荡的,只有她与傅司简两人。

顾灼暗想:玉竹怎么还不来!小丫鬟今天一点都不利索。

其实玉竹平日里碰上顾灼回来也是这么不利索,她恨不得眼睛不眨地盯着大厨房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贯彻到底,给她家姑娘好好补补。

顾灼不时看向门口,始终不见玉竹过来,只好没话找话道:“府里人少,你别觉得怠慢。”

傅司简与她只隔了一张桌子,以为她是饿了。

想到她从午时出发便没怎么进食,有些怜惜,将桌上桃花状的糕点往她跟前推了推:“不怠慢,你吃些糕点垫一垫。”

顾灼无语,怎么听傅司简这语气像是他家似的。

她抗拒地看了眼那精致的糕点碟,她小时候就不喜欢吃这个。自她学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1,每次吃桃花糕都觉得是自己把自己吃了,还噎嗓子。

她又把碟子推回去:“还是你吃吧。”

傅司简疑惑地看着顾灼脸上不太真诚的笑,试探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顾灼看着傅司简咬下一瓣,嚼了几下,挑眉又咬下一瓣。

他好像还挺爱吃?

“……你不噎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她才不吃,傅司简笑笑:“稍微有点儿,不过挺好吃的。”

“……喝口茶。”

傅司简尝着有些清甜的味道,想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顾灼:“打开尝尝。”

顾灼惊讶地看他一眼,他看起来实在不像个会随身带吃食的人。

盒子很扁,怪不得看不出来他怀里藏着这么一个东西。这盒子外表实在朴素,只边角处像是点了一片花瓣。

打开后,顾灼眼睛有些亮,九个小格子里放着小巧玲珑的桃花形状的糖。

顾灼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桃花的芬芳和桃子的香气缠绕在唇齿间。

见顾灼满足的小模样,傅司简不由笑了笑,恍惚看见小姑娘的舌尖似是比桃花糖还要粉。

他忙低下头又咬了口糕点,便听见小姑娘惊喜的声音:“你在哪买的?”

“在并州咱们住的客栈边上的一家糕点铺子。”

早上听小五汇报完情况,他待在客栈无聊便去附近逛了逛,正巧听见吆喝。

没看上铺子里花样繁多的糕点,倒瞧见角落里晶莹剔透的粉玉似的桃花瓣。

自打他知道顾灼的小字是“夭夭”,再看见桃花便会控制不住地想到她。

艳若桃李芙蓉面,茂如春松傲霜骨。

不过他一开始倒不是买来送顾灼的,嗯,他想自己尝尝。

适才见顾灼饿了却不吃那桃花糕,才想起来自己怀里揣着糖,拿出来给她解个馋。

傅司简也捏起一块桃花糖放进嘴里,确实很甜。他想起顾灼喝桂花酒时也是这么一副心满意足,问道:“爱吃甜的?”

顾灼又含了一颗糖,说话有些含糊:“嗯,但是我娘说吃糖会牙疼,小时候不让我吃。”

她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叹了口气,似是惋惜自己幼时错过的快乐。

傅司简被她这小模样逗笑,又看了小姑娘齿如编贝:“夫人说得是。”

顾灼抬眼瞪他,会不会聊天!?

她气鼓鼓地又去拿糖,冷不防被傅司简抬手把盒子盖住了。

顾灼难以置信,居然这么小气!她才吃了两颗!

傅司简很是无奈,他是做了什么事能让小姑娘觉得他不舍得这几块糖,难道是当初拿了那盒棋?

他不得不解释道:“糖吃多了确实会牙疼,拿回去饭后再吃。”

顾灼这才收了那副表情,又觉得不对:“可是我都长大了!”

“嗯,那也会牙疼,听话。”许是听顾灼谈起小时候,又或许是听小姑娘带了点撒娇的语气,傅司简不自觉便想哄着她。

他怎么一副长辈的语气,顾灼觉得自己被占了辈分上的便宜,哼了一声:“你才比我大几岁?”

傅司简听出顾灼话语中的意思,她怕是想说“你凭什么管我”。

他居然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他虽比皇兄小十几岁,可皇兄与顾老将军称兄道弟,这么说来他还真算是顾灼的长辈。

可他没法说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让小姑娘叫他叔,又不是他与顾老将军称兄道弟,于是他道:“三岁。”

后来傅司简偶然知道他皇兄曾经还想在顾灼出生时给她封个郡主,只是被顾老将军拒绝了,觉得真是幸好。

顾灼无语,她又不是真的问他大几岁。

她又瞪了傅司简一眼,到底没硬抢,因为她听见玉竹的声音:“慢点,别洒了。”

四菜一汤摆上桌,顾灼顿觉饥肠辘辘:“快尝尝,这粉蒸排骨又软又糯,我家厨子的招牌。”说着便将筷子伸向排骨。

玉竹盛了碗汤放在顾灼跟前:“姑娘,先喝汤暖暖胃。”

顾灼马上就要夹到排骨的手一顿,收了回来。

几年前她在军中腹痛难忍,军中的大夫要她以后吃饭细嚼慢咽,被她娘知道后,便天天在吃饭时盯着她,回府还交代玉竹盯着她。

玉竹本就愧疚不能时时跟着她,听得这事更觉得是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她,把她娘亲这话奉为圭臬。

只要她回府吃饭,玉竹便尽忠职守地盯着她,她吃快点还给她告状!

就算她娘现在在江南,看见玉竹写信说她不好好吃饭,她娘也能想招儿整她。

顾灼怂了,乖乖喝汤。

可是看着一桌子好菜慢吞吞地吃真的好折磨人!

鲫鱼汤实在鲜美,顾灼又喝了口,肚子暖烘烘的,脑子也活络起来。

她忽得开口,声音软软地说道:“阿简,你也喝汤。”

傅司简夹菜的手停住,抬头看向顾灼,不解她怎么突然用这种……娇娇的声音叫他,却看见她向一旁的丫鬟使了眼色,又扫了他一眼。

玉竹像是明白了什么:“姑娘慢用。”退了几步便出去了。

顾灼终于呼了口气,眼疾手快地夹了块排骨,酥香软烂,一口脱骨,这时候应该就一口酒,那才是四肢百骸都舒坦!

她看了看桌上,哦,玉竹居然没给她拿酒。她又不好再把玉竹叫回来,遗憾地叹了口气。

“姑娘方才是在利用我?”

顾灼将将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听见这话猛地又坐直,她差点忘了得解释一下刚刚那软得仿佛不是她的声音:“玉竹听我娘吩咐盯着我吃饭时慢一点,我支开她。”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用……我支开?”

帕子

顾灼看着他兴味盎然的笑,忽得理直气壮起来:“呃,对啊,吃我的饭还不允许我利用一下!”

“自然是允许的,只是,玉竹听见姑娘叫我‘阿简’便出去,莫非——”傅司简话音拉长,目不转睛地凝着她。

顾灼神色自若,笑吟吟道:“玉竹以为我与你有事要谈。”

傅司简挑眉:“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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