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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许衷推了推我:“早点睡吧。”

我和他都没有熬夜的习惯,听到他这么说,就温顺地站了起来,把手递给了他。

许衷抬起眼看着我,就在我畏畏缩缩地想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他抓住了我的手,借力站了起来,跟着我躺在了房间的床上,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晚安”。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羽毛拂过,一瞬间就痒了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要出门的时候,许衷盘腿坐在沙发上,他往腿上披了一块掉毛的毛绒毯子,一边揉搓着上面的毛,一边对我招了招手。

我把钥匙放进了口袋里,刚拉开的门外起了风,已经暗下去的天色格外阴沉,见他要我过去,就关上了门。

“你穿了几件衣服?”

我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许衷挑了挑眉,他起身扒拉了一下我的衣服,确定我没有说谎之后,才往后一仰:“晚上见。”

他手指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我的后颈上,我咬着牙努力让自己忽略掉那抹跟我本身没什么关系的温度,急匆匆地赶到了柏林夜。

江肃洲在调酒台无所事事,抬头看到我,眼睛一亮:“你来得这么早?”

我走到他身旁,江肃洲托着腮抱怨:“你知道昨天乔卉来的多晚吗?”

我摇摇头,江肃洲看上去不算特别在意,他继续说:“当时已经过零点了,她穿着睡裙偷偷溜过来戳我的肩膀,害得我摔碎了一瓶刚开封的伏特加,”他的脸色很难看,嘴里说个没完,“杨明阳还让我跟她把钱a了——乔卉说她身上没钱,让我先垫着,等发了工资再还我……”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里记挂着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跳舞的时候,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那道令人难以忽视的视线,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一顿,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我想到前天夜里在后门等着我的那个陌生男人,因为蹭上了油漆而不得不扔掉的那件长袖,谢远质问我为什么不告诉许衷时不可置信的语气……那一瞬间险些没了力气。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会盯着我看,也不敢细想他在私下里对我是否做了调查,他的存在又会不会危及许衷。

我回忆起自己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家路上时,身后没有响起仓促而微小的脚步声,昏黄的路灯下也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被越拉越长,仔细检查过的家门口同样没有被人留下乱七八糟的标记。因为跟我上班时间并不同步,在不用上班的时候,我也没有发现楼下或者是同层的居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男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不像是许志国会派来监视我的对象,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我这个阶级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我下意识地不愿意将他的存在和许衷挂钩,也不想让许衷在温度骤降的晚上来柏林夜的后门蹲着这个人。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下班后如果再被他拦住了去路,说什么都要问清楚他意欲何为。

但是在后门看到靠着墙的陌生男人时,我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换了一顶戴在头上的帽子帽檐很低,有意无意地遮挡住摄像头的可视范围,我也只看得清他那因为过尖而显得有些尖酸刻薄的下巴,薄薄的嘴唇抿得很紧。

我听到他嗤笑一声,说话的声音有点尖锐:“你害怕我?”

我想知道他能不能看懂手语,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用手机打字:你是谁?

他伸手压了压帽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点焦躁,咬着牙继续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见我?

男人摸了摸下巴,他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不是我要见你。”

我愣住了。

他衣服上蹭了油漆,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将双手插进兜里,缓缓地走近了我。

柏林夜的后门早就被我关上,除非杨明阳时时刻刻都能盯着后门的监控,否则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我就是替我朋友看看你,”男人拖长了声音,他说话带着一点古怪的腔调,像是不那么习惯说中文,“长得是不是很合他的喜好。”

什么朋友?

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没听懂,男人低声说:“脸长的好看,身材也好,看着就温顺听话,就算是个哑巴也没什么,对吧?怪不得许衷会喜欢你,还那么固执地要跟你在一起。”

我立即警惕起来——他认识许衷。

男人看出了我神色的变化,他就像突然失去了兴趣,从喉咙里古怪地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你急什么”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后门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杨明阳一手拿着没点燃的烟,一手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他眉眼间的郁色很重,说话的语气很凶:“……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觉得蠢到家了。”

我缓缓地扭过头,和被阴影覆盖住的杨明阳对视,他猛地止住了话头,把电话挂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的目光缓缓上移,在他的手机上顿了一下。

杨明阳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表情变了变,掩饰性地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看着我时的语气又柔和了几分:“算了,你当我没问。”

他看着对我的存在并不在意,我犹豫了一下,飞快地打字问道:能告诉我,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吗?

杨明阳沉默了一会儿,他抿着嘴,身后背光的阴影几乎将他的大半个身体吞没,我听到他说:“许衷。”

我为他的坦然感到惊讶——我以为他不会告诉我,只会催我赶紧离开。

“其实也没什么,”他耐着性子跟我解释,“私人医院也需要预约,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深秋之前挂上号,所以让我帮个忙,不过……我觉得没必要做体检。”

我愣了愣,没想到许衷连要带我去体检这件事都告诉了杨明阳。

杨明阳瞟了一眼摄像头,就好像它的监视让他很难将一些话对我说出口一样:“许衷查过你的身世,很干净,就和你这个人一样——你在终云孤儿院长大,有将近十年的舞蹈经历,成年后就离开了孤儿院……”

他细数过我在柏林夜工作之前的几次不稳定的兼职,也能准确地说出我那几个来来去去的邻居,包括我曾经为了三百块钱的提成抽了五百毫升的血,换了一个半大不小的棕熊玩偶给老板五岁的女儿。

我有点愕然,没想到许衷能查出这么多。

杨明阳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他微微笑着看我,有点烦躁不安地将没点燃的烟一点点地碾碎在鞋尖:“我的看法对许衷而言不太重要,只不过你没有任何感情经历,我觉得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多此一举。”

他是在说体检吗?我总觉得他像是有什么未竟之言。

杨明阳颓然地挥了挥手,他低声跟我说了句“再见”。

我茫然地看着他颓然疲惫下来的表情,最终还是没能再问些什么,选择了离开这里。

我没料到会在小区门口碰到蹲在路边的陌生男人。

在看到他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想绕过去,却被他叫住了:“你急什么?”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我的控制、超出我的想象,这个和许衷明显是旧相识的男人身上有一种让我避之唯恐不及的阴郁气息,他盯着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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