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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子有意定亲,父亲也还未同意,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是日后定亲,也还得两年后方可出嫁。这期间万事因时而变,我们阿酒从现在便开始气鼓鼓的,日后说不准要胀成个小圆球。”

含酒绷不住:“你才是小圆球!”

含月继续逗她:“哟,小圆球漏气了?”

“不!我才没漏!不不不!我才不是圆球!”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嬉笑怒骂,才逗笑含酒令她消了气儿,便双双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间。都才是半大的孩子,在这王城g0ng中折腾了一天,终于耗尽了所有气力,后半程车马途中,便不知不觉都安静下来。含月倚在软垫,闭目yu睡。含酒先是歪在姐姐肩头,而后睡得东倒西歪,车身一晃,便g脆躺倒在含月膝上呼呼大睡。

半梦半醒间,含酒不知想到了什么,迷迷糊糊仍要嘟囔道:“生为nv子就非要经受嫁娶一劫么…姐姐能不能不嫁…“

含月也困得昏昏沉沉:“嫁便如何?不嫁又如何?难道阿酒陪姐姐一辈子么?”

含酒合着眼,不觉嘴角带笑:“若嫁,便只有庭院深深,家族是非。而若不嫁,那这一生天高海阔,岂不悠游自在?我偏就想陪姐姐一辈子…不,两辈子,三辈子,哪怕是千年万世也愿意…“

“百世之后,待我们垂垂老矣,再同饮一盏光酒,飘然飞升,回天上做神仙去…”

含月禁不住又笑了。

这孩子虽常常口出胡言,但实在天真烂漫,可ai得过了分。虽已困得睁不开眼,却仍附身靠近,轻轻在含酒额间落下一吻。

含酒面带着笑,渐渐熟睡,声音越来越轻。

车马有节律地轻晃,缓缓行至府前,几个家仆迎上来。含月醒来,竖起食指b在唇前,家仆会意,默不作声。含月背起熟睡的含酒,走进门去。

背上的含酒醉梦正酣,耷拉着脑袋,俯在耳侧,含月隐约听她又呓语:

“天帝…我读了些人间书,只觉荒诞不经…可在旁人看来,倒是我的话荒诞不经了…”

悠悠转醒时,病房里的电视正播着一档名为《走近考古》的央视节目。

“近日,淮州市某房地产施工现场,施工人员无意间挖掘到两座古墓。开发商见此,当即向相关部门上报,当地文物部门立即组织人马前去考察。挖掘发现,有一座墓志上清楚地写着“越故武王墓志”字样,这让考古人员激动不已。开发商越崎先生表示,发现墓葬时,施工队正在整理被垃圾场覆盖的地块与水井…”

泠然睁开眼,首先见到一个白se的身影立于床边,正扭头望着电视节目出神。

“郁医生,也对考古感兴趣?”

郁医生顿了顿,才回过头来点点头,似乎在为走神不好意思:“不,只是觉得凑巧。上午给你加大了剂量,现在觉得有好些吗?“

上午病情恶化呼叫护士紧急处理后,一直昏睡到现在,泠然虚弱地窝在病床里,仍笑着点了点头,“嗯,好些了。只是头晕。”

“总t来说状况还是稳定住了,积极配合治疗,放松心态,好好休息吃东西,快的话下周就能出院了。”郁医生今天依然话不多,可似乎b往常还要温柔些。单手cha入白大褂的衣袋里,忽然取出一个的保鲜盒来递给她。

那是一盒整齐切好的水果,泠然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郁医生。

那双幽蓝的眸子却又有意无意地躲开了去,回到电视上。

“看你好像喜欢吃白桃。”郁医生背对着她,淡淡道:“院里之前发了一箱,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泠然愣了愣,打开盒子,cha起一块送进嘴里。甘甜清润的桃汁溢了满口,沿着g涩的喉头滑入胃中,染得心间都甜滋滋的。此时才发现这是一天中第一口食物,泠然从未觉得如此满足,轻笑谢道:“谢谢郁医生,您怎么知道我ai吃桃?”

郁医生望着电视,答得平淡:“几次看见你吃。”

泠然跟着望向电视,只看见一堆人在一堆泥土里慢慢挖掘出一堆又一堆的蒙着尘埃的老物件,边吃边问道:“您刚说,觉得凑巧,是说什么?”

“哦…”郁医生闻声回过头来,今天她看她的样子似乎总带着些愣怔:“只是从刚才就觉得开发商有些面善,原来他叫越崎。”

“是郁医生的熟人吗?”

“也不算,”郁医生顿了顿,“战国时,越武王弑兄夺位,被他赐si的长兄就叫越崎。”

自g0ng中回家后,不出月余,越王果然派遣g0ng人登门纳采,婚期循当朝旧俗定于两年之后。两年未至,郁家老太爷仙逝,举家服三年之丧。三年丧满,含月婚期终于将近,郁家家主于王都郊野设宴,大款宾客。

含月盛装,端坐于父亲席侧。此时她已褪去了少年的稚neng,轻灵绰约之气仍在,而周身珠翠却又添了一份厚重华美。席间美目流盼,令多少宾客忘餐,无人不叹越国公子云是有天赐的福气。

家仆趁着添酒的当儿,俯身在含月耳畔道:“晨起便遣了个人去寻九小姐,可到现在也还是没个信儿。”

含月听毕微微蹙眉,忽而转笑,迎着前来敬酒的宾客笑谈几句,仰头饮尽杯中酒,这才回头同家仆耳语道:“替我备马。”随即借故离席。

含月无暇更衣,径直上马,两个家仆紧随其后。

三人策马十余里,来到一处桃花林。林中花树绵密,绿草如茵,其间几gu曲水蜿蜒。春风拂过,落花如雨,顺着清溪漂流而下。这是郁家受封林地中,含酒最ai的去处之一。

含月下马独自入林,细心寻见地下有几处被踏扁了的花瓣,沿着马蹄印向桃林深处走去。几番曲折,拨开一处被花压弯了的枝条,终于远远看见一匹白马,隔着溪水立于一大丛花树之下,树下隐约卧着个人。

含月松了口气,这才眉间舒展,双手拈起华服裙摆,一跃跃过溪流,迈着小步向一人一马走去。

白马温顺地吃一口花瓣吃一口草,那人一袭白衣懒懒地卧在一边睡着了,身边歪着一葫芦酒,一筐子花,无知无觉,任漫天花瓣落了满身。

含月走近,依着那人坐下,俯身细细地吹落她脸上散落的花瓣,一言不发地瞧着。

一晃五年,含酒已从孩童长成少年。

依然肤若霜雪,依然不近人情,那双眼猛然睁开对上她的视线,一泓清泉就此漾开,荡得含月一刻心惊。

“啊!”含月惊叫一声,推起身子便骂道:“小王八犊子!”

“哼。”含酒懒懒地抬起一手支起脑袋,斜着眼睨她,满是狡黠:“你来做什么。”

“我来寻你。”

“寻我做什么。”

含月抬手替她拨去鬓边花瓣,温声道:“好啦,不赌气了…”

含酒扭头躲开。

含月轻叹了口气:“这是无奈之举,父亲与我都只能这么做。”

“几年来,越国接连吞并周遭诸国,如今还剩下的便只有郁国,若我不从,只怕越王迁怒郁家乃至郁王。服丧三年已过,我们别无他法。”

含酒蹙眉道:“可那越国公子云暴nve无度,世人皆知他在渠国屠三城坑数十万!便非是他不可吗?姐姐不是没有办法,天下之大,我们一走了之,谁又能轻易找得到?何况”

“一走了之?我们能走,可父亲母亲祖母族人呢。你是要我逞一时之快,弃家国于不顾?”

“不…可父母族人自有天命,又怎能将家国命运全都寄于你一身?”

“阿酒!”含月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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