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王吉不多留,带着高凌走人。
高凌迈出门那一刹那偷偷回了眼,觉得这院子真美,橙红碧褐的叶子,浓紫淡绿的果儿,满院夏风并着秋凉起,女孩的发髻上的红缎和小银铃斜斜飞舞。
他走了几步,还听见脆响悠悠。
作者有话说:
码字去嘞。
(づ ̄3 ̄)づ╭?~
早膳和思归
算上往来路途, 陈舍微总得有个七八日不在家,可正赶上烟叶和秋收一块来, 总得去看一眼。
家中没骡车, 郭果儿早起配好了粮,喂了猪,就蹭赵先生家的车架出城去了。
谈栩然带着陈绛去许大娘家买些早点, 吴燕子拎着个食盒子跟在一旁。
热腾腾,金黄黄, 焦脆脆, 软糯糯。
每样瞧着都那么好吃, 谈栩然问她吃什么,吴燕子举着手指戳了半天,选不下来。
谈栩然替她选了块糯米糕和马蹄酥, 豆芽粿条是甘嫂的,阿小和阿巧吃碗糕, 陈绛和她自己则吃蛎煎。
见她滑溜的汤水选不下来, 许大娘就道:“拐个弯过去的鱼店早间有顶好的鳗鱼丸汤和鱼饺, 您家那位就盼着要吃呢,不过人家热天不做早点, 昨个才开卖, 要不,叫我儿媳给您捎带一份?”
谈栩然还想自己去呢,许大娘的儿媳忙道:“可不成夫人, 鱼店门边沟渠里都是血腥,您这裙子沾上一点就太可惜了, 为着吃食新鲜也是没法子。”
如此也只好作罢, 略等了一会, 几样吃食齐全了,三人往家中走去。
鱼饺和鱼丸汤绝对好吃,只这股鲜香味道就跟长了拳头似得,捶得吴燕子口水直冒,咽都来不及。
午后还有点夏的余韵,这个早起的清晨已经全然是秋意。
谈栩然牵着女儿闲闲走步,听吴燕子在旁说笑话,她所求也不过一份淡然自在的日子。
经过陈砚墨家宅门口,又遇上他往外头去。
陈砚墨但凡在泉溪,总是这个请那个邀,想闲都难。
“怎么自己出来买?可是家里下人不够使?”陈砚墨微微蹙眉,快步而来,道:“我遣两个得力的仆妇过去。”
“不必了七叔。”谈栩然忙道:“我只是想自己出来透透气。”
这回答似乎叫陈砚墨意想不到,他嘴角微抿,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眼盯着谈栩然进宅门了,这才上了马车。
吴燕子舒一口气,她不是打小就在宅院里给人帮佣的,对于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的界限把握不明,就道:“这七老爷好像觉得咱们不该出去呢。”
谈栩然把早点一样样拿出来,阿巧取了碗糕去找阿小一块吃。
吴燕子张口咬下一半糯米糕来,蒜头酱的浓香滋味和糯米的软韧嚼在唇齿间,实在太满足了。
就这时,却听谈栩然开口接了她的话,“不是咱们,他是觉得我不该出门去。”
吴燕子嘴里鼓鼓囊囊,一时间说不出来话,拼命嚼啊嚼啊,腾出一点空隙来,道:“他凭什么管您呐?因为是长辈吗?可六少都没说嘴呢。先前,那大晚上的,不是还非要借了裘老头的渔船,带着您去什么,泛舟月夜下吗?”
结果摇撸摇了半天还在原处,好险没跌河里去,最后是裘老头看不过眼,来给他们当船夫。
人家都远远站在船头了,陈舍微还嫌老头话多,总是打岔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甜言蜜语,扰了一水粼粼波光。
谈栩然轻笑,那天晚上其实还蛮有意思的,不管是陈舍微的羞窘还是从河上看泉溪的夜色,皆有趣味。
许大娘家的海蛎煎摊得厚实,不是那么焦脆,是软和的做法。
一口下去就吃进去三两个海蛎子,饱满肥美爆鲜汁,半点不腥气,谈栩然自带了两个鸡蛋磕进去,金黄而香。
鱼饺小巧玲珑,皮薄馅多,陈绛都能一口一个,碎碎的马蹄极提鲜甜味,谈栩然几乎要忘却陈砚墨给她带来的那点不快了。
王吉又送一趟鸣虫来,这回是自己来的,高凌给挑了一遍,一些雌虫配了种,等着排卵在土里,还有就是品相好的叫顸儿,留着引种用的。
谈栩然有几分满意,她本来也在外院同甘嫂说话,她的儿子大了些月份,长得愈发像娘,清清秀秀的,同甘力倒没什么相像的。
甘嫂把孩子未剃的胎毛撩起来露出耳朵,谈栩然哑然失笑,肉乎乎的一双耳,甘力的儿子没跑了。
王吉没往里走,在外院就把事情交代了,谈栩然顺势站起来送他到门边。
“六少什么时候回来?”王吉随口闲话,“快了吧。”
谈栩然点点头,笑道:“不是明日,就是后天。”
王吉仰脸瞧了瞧天色,灰蒙蒙的帷帐,拉开之后就是一场绵绵不绝的秋雨。
他也不好说出来败兴,拱拱手道:“少夫人留步。”
王吉的家宅走大路会远些,小弄堂七拐八绕的,快走上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他没坐车马来,朝站在拐角的高凌一招手,往家中去。
高凌还以为自己今儿也能像那天一样进去呢,刻意拣了身好衣裳穿着,脸也洗干净了。
王吉头一回看清他的模样,既惊讶这小子长得不赖,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倒不点破,只让他上外头等去。
高凌强撑着说笑,萎靡之色盘踞眉间不散。
王吉瞥他,道:“六少爷你可认得?”
“嗯,赵先生在桥边榕树下开义学教我们识字,六少爷有时也溜达过来。”
春秋两季的好天气里,赵先生好管闲事起来,常逮了路边小子去学字。
偶尔尿急口渴,陈舍微碰巧去了,也充了一回先生。
两人正说着,就见那大宅门口站了个几个人,台阶上和台阶下站着主人和随从。
王吉打眼一瞧,赶紧过去问好。
陈砚墨高高在上的睨着他,道:“明知道主人家外出,你还隔三差五的来?是何居心?”
王吉有些冒汗,道:“七老爷这就言重了,我这是同夫人约好了,有正事才登门的,且屋里仆妇好几个,我就在外院说道了几句,也是敲了门开,又不是硬生生闯进去的。”
陈砚墨不言不语的看他,顶上的乌云沉了沉,黑压压的掉下来,压得王吉有点气闷。
等人影一闪,才发现陈砚墨往陈舍微家去了。
高凌不解的看着,担心的道:“他不会要去打人吧?”
“打人倒不会,”王吉觉得简直倒霉,“就是要啰嗦几句。”
“他倒说您呢,六少也没回来啊,他往人家家里去做什么?”高凌不满的说。
“人家长一辈啊。”王吉道。
高凌‘呲’一声,有点街头小子那混不吝的样子了,道:“爷爷辈又怎样,有坏心思还管辈分呢?”
王吉拧他耳朵,高凌被揪着走了。
王吉刚走,燕子好不容易上好了门栓,忽又有人敲门,闹得她叫一个郁闷。
捅开门洞一瞧,见是陈砚墨,吴燕子赶紧去开门,重重的棍杖压在她胳膊上,看着甘嫂和谈栩然连声道:“慢些慢些。”
陈砚墨迈步走了进来,甘嫂忙带着孩子避开。
谈栩然起身行礼,就听他也不寒暄几句,直接问:“午间让人给阿绛送些吃喝,怎么没人应门?”
谈栩然垂着眸子,道:“去赵先生家里了。阿绛同赵先生的外孙女玩得好。”
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