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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节

 

“大嫂!真不愧是长嫂如母,老三叫你猜得准!果然是个睚眦必报又耐不住的,竟派人想趁乱索命!”谈栩然当即转身怒道。

大庭广众的,齐氏急忙上前,伸手想叫谈栩然别说了,但又不敢真的去捂她的嘴。

她见高凌好端端的站着,扬着一只刀口横纵可怖的手,讪笑道:“还好,还好没伤到要紧处。”

高凌没说话,另一只手中紧攥着一团鹅黄。

“哼。”谈栩然冷声,道:“大嫂真是好轻巧的一句话。”

“六叔母这样疾言厉色,也不知这位小兄弟,是你家什么人呐。”齐氏身后的儿媳开口道。

谈栩然偏首,越过齐氏的身子牢牢盯着她,笑道:“从前少看了侄媳,既是个伶牙俐齿的,何不站到你娘前边来,叫我好好瞧瞧你?”

齐氏的儿媳不敢应话,齐氏在谈栩然跟前也是气短一截,瞧着几个凌乱凄苦的二房姑娘,道:“这,这是……

几个婆子忙不迭扑倒跟前来,却听谈栩然厉声道:“这几个婆子实在不像话,方才人群拥闹,她们自己自顾保命!弃二房的三姑娘不顾!还好阿绛早些时候上了屋顶,拼命救了几个姑娘!若非如此,今夜不知要见多少血泪!”

这巷弄里还有躺在地上哀叫的,也有一动不动,不知生死的。

齐氏内宅妇人一个,何曾见过这些,狠瞪了几个婆子一眼,当即叫人捆缚了。

见她们还要喊叫辩白,陈兰一瘸一拐的跌过去,使出全身的劲儿给了平日里管束自己的婆子几个耳刮子,又从路边捡起一团脏污塞进她口中,道:“老东西!你的命倒比我金贵了!?”

齐氏瞠目结舌的看着,就见谈栩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看陈菊。

“兰妹妹也是恨煞了。若不是碰上阿绛机敏,只怕一个也保不住了。”

再耽搁一会,只怕官府的差役要来收拾了,到时候更出风头!

齐氏也是真没把高凌当回事,旋即皱眉道:“跟我先回去,把钱氏给我叫来!怎么管的人!?姑娘一年也就松泛这么一回,这也不能护个安生!?”

陈绛原想去的,但是不成。陈兰被大房的婆子背起,经过她的时候,忽然伸了手,轻轻的碰了碰她。

‘我们不会有事。’她用口型无声的说。

陈绛的一颗心高高悬起,直到谈栩然和陈舍微归家了才落定。

“菊姐儿身上有骨裂,不知该怎么养伤才好。钱舅母被关起来了,陈舍刞已经连夜去了信,等来了消息再定夺。”谈栩然看向陈绛,温柔的说:“她们都没事,因为被你护得很好,吃了安神药在大房先歇下了。”

陈绛轻轻出了一口气,听着外头依旧喧闹的不眠华彩,道:“希望她们能借这件祸事,撬出一点自由。”

但陈舍稔那厢就没这么顺利了,他断然不认,跳起来倒斥齐氏胡乱认罪,把齐氏说得泪水涟涟,大房毕竟没分家,帽子扣下来陈舍秋也得沾边,于是在一旁帮腔。

此事虽有人证,却都是陈舍微的人,不作数。

回来的路上高凌在医馆处理的了伤口,药拿到内院小厨房来煎煮。

正月里水仙花占鳌头,陈舍微知道漳州有俗,元宵节这日要放水仙花灯,重瓣的水仙清灵中透出细微华美,但水仙花灯最好用单瓣来制。

他白日里就准备起来了,等着赏过大龙船灯就回来同她们点水仙花灯的,可今夜突发此事,倒弄得兴致皆无。

众人原本都不想弄了,可沉默令人更为不快,陈舍微就又捡了起来。

也许是心境使然,陈舍微一贯手巧,却怎么也捻不好灯芯,烧得满池银台金盏焦黑,却连一蕊光亮都没有。

高凌和陈绛两人蹲在水池边仰脸瞧着陈舍微,看得他很是尴尬。

陈舍微用网兜将残瓣捞了出来,正有点泄气的时候,却见谈栩然抚拢裙摆,在水池畔坐下,一剪子一剪子的绞了好些水仙花浮在水上。

她的手指纤长优美,轻轻落了一滴菜油在蕊心,又拿过陈舍微手中的一团棉花,稍捻成绒线,拈着放入油中,水面有几缕波动,像是有一只豆娘短暂的歇脚。

陈舍微怔怔的瞧着她拿着一根燃火的细枝点亮了满池浮光,火光勾得鱼儿上浮,游弋戏之。

“漳州之俗,夫人从前也玩过?”陈舍微好奇的问。

“是。”谈栩然坦然承认,似乎并不在意陈舍微如果追根究底的话,到底要怎么回答。

陈舍微却没再问了,只轻拨水面,推得水仙花灯四散流动开去。

如星河落池。

陈绛低低的喟叹了一声,沉重愁郁消解良多。

十几盏水仙花灯从高凌和陈绛的眼前飘过去,在贴得很近的两双黑眸中,折出一片摇曳星海银河。

少女身上的幽雅淡香,这一池点点光芒,深深刻入了高凌的骨髓中。

此时只顾着压下心跳的他还不知晓,这一夜的香气和碎光会千百次的在他的梦中重演,是一种恩赐的折磨。

春日的蕨菜腊肉

击鞠比赛的彩头是两副成对棍杖和鞠球, 高凌送了陈绛一副。是光明正大的递到谈栩然手里,然后才转交给陈绛的。

他与谈栩然相处的机会不算多, 但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对于欺瞒的厌恶, 绝不会自作聪明,触动逆鳞。

元宵过后,陈舍微闲暇的日子到头了, 春风渐渐变得醺暖,蹴鞠场上热闹未消, 只是高凌忙于学业和买卖, 不似其他友人那般悠哉了。

二房那桩事情尘埃落定, 钱舅母被遣回去了,请庶房也就是陈舍刞的夫人照顾几个姑娘起居,至于一些交际上的事情, 想着齐氏自家孩子也多,就托给了曲竹韵。

于是由曲竹韵带着, 梅兰荷三姐妹时常与陈绛来往, 在院子里玩捶丸也有伴了。

玉兰树慷慨的从墙头举出满冠洁白丰硕的花, 在晴朗湛蓝的春日下,没有比这还皎洁柔白的花朵了。

风撩动阔叶, 将猎猎声响带进一处不算多大, 但足够几个姑娘玩捶丸的偏院里。

她们或活泼俏丽,或文雅苍白,或沉默瘦削, 但在阳光下,她们的面孔无一不在熠熠生辉, 仿佛被存在宝阁里的花樽, 终于见到了天日。

陈梅败下场来, 走进屋里惬意捏起一个樱桃含进嘴里,俯身同曲竹韵说话。

“大夫说,菊妹妹下月许就能试着坐起来了,若是她能坐得住了,叔婆,可不可以替她打一张轮椅?”

方才几个动作,不知坏了多少规矩,走步急,抬手快,嚼着果子还说话。

可无人训诫她,陈梅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像是桃花源。

“自然可以。”曲竹韵对轮椅可谓熟悉,就道:“我娘家还有图纸,先叫匠人做起来吧。”

这几个姐妹都是同年甚至隔年出生的,梅、荷是嫡出,早年间已经定亲,明、后年就要过门,余下庶女的婚事指不定要曲竹韵来操持。

她有些困扰的拔下簪子搔了搔头,这可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听说陈昭念恢复的还没有陈菊好,怕是要瘫了。”曲竹韵倚到谈栩然身侧,问:“上回老三不认账,可有下文了?”

“没有,”谈栩然道:“不过我听夫君说,同知大人得知此事,狠狠敲打了陈舍秋一番,想来他回到家中,也要宣泄怒气。”

高凌其中一位队友就是泉州府同知的儿子,虽说陈舍秋如今丁忧在家,可顶头上司就是顶头上司,余威不可小觑。

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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