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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溪连忙摇头道:“不是,我就是说幕后之人。”
姚昕握上水月溪的手,语重心长道:“岑溪,你要知道这里不是世外桃源医仙谷,这里是汇集了八方来客的水月国,而你是水月国的大公主,还是周国陛下亲封的岑溪公主。无论在水月国还是在周国,你都有无可比拟的地位和权势。”
“岑溪,天下攘攘,无利不往。”
水月溪愣愣地看着唇色泛白的姚昕,她低垂下头去,沉默地思虑着姚昕的话中之话,半晌才道:“可我从不参与他们的纷争,他们大可以视我不见。”
“这些只是你的想法,他们并不知晓。”姚昕诚恳道,“就算你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了他们你的想法,他们也不会信的。”
水月溪面露难色,姚昕追加道:“岑溪,我知你心从不在朝堂,但你是一国公主,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以及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话音一落,她抚上了自己手上的手臂,眉头紧张,似乎真的很疼。
水月溪心中一惊,连忙给姚昕盖上一件衣裳,以免手臂着了凉落下后遗症。
她说:“姚昕,谢谢你,我一定查明真相,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
姚昕听后,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目送水月溪离去,姚昕心中笃定她一个刚回国的公主毫无根基,想要查明此次刺杀的真想,多半是去寻求他人相助。
置于她所寻求之人,就看是水月国王还是水月泽了。
姚昕推测是水月泽。
因为这次受伤的人还有一个她,按照水月泽之前的做法,多半是会立刻参与进来。
果然,水月溪离开没多久,水月泽负责彻查此次刺杀的诏令就下来了。
现在姚昕只希望茶瓷宴那边给点力,她可不想这次就要与水月泽正面对上。
在休养了两日后的一个早上,姚昕便拉着司越去了水月国最大的神庙。
这里供奉着水月国的水月之神,信客来自四面八方,求财求情络绎不绝,自所建成之后,香火从未断过。
这里的建筑风格是统一的白金色,若非庭院前种了数棵菩提树,倒还真有一种进了王宫的感觉,只是地上的地砖不是琉璃而是青石板和小石子罢了。
姚昕来这里的目的是求神灵保佑。
若真谈起她心中所想的愿望,那可就多了——计划顺遂,两国交锋时不战屈兵;兰姨得偿所愿,长寿康健;自己也能不受拘束,看遍人世风景……
但她今日的目的是为水月溪求得菩提手串,送给她,护她安康。
只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罢了。
姚昕这么想着。
走过一间间辉煌的大殿,忽视身边来去的人群和系满红色福带的菩提树,径直走到神庙最高的宝塔前,姚昕提起裙摆,毫不犹豫地在第一层白玉的阶梯上跪下,三拜。
来来往往的香客络绎不绝,慈悲香袅袅,与她同行的虔诚者亦不在少数,只有诚心所求的信物才能得到水月之神的关照。
他们需要从第一级阶梯开始,一阶一跪三叩首,一百二十阶,一百二十次下跪,三百六十次叩首,方能求得最具灵性的信物,才能得到水月之神不可多得的关注。
姚昕是从巳时开始,到现在初初午时,她已经跪拜了近半的阶梯,求得了水月之神的回头一瞥。
与她同行之人,有人放弃了,有人还在坚持,有人已经见到了塔顶的高僧。
姚昕自小虽然清茶淡饭,但也算是娇生惯养,少有受过这般磨砺。
每每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就不停地告诉自己,只有完全取得了水月溪的信任,她才能并肩站在她身侧,她才能更好的去做自己的任务,她才能保护水月国的百姓不收欺凌,她才能更快地回不归山,才能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
这是她告诉自己的话。
可脑海里不停浮现的一幕却是余清洲的草地上,她给她放萤火虫,给她吹筚篥,她们一起讨论月亮,一起相拥着入眠。
她问她会对那样的自己陌生吗,她说会,但她却说那样的自己不影响她们呆在一起。
那个晚上,她不是周国的使臣,她也不是水月国的公主。
水月溪听闻消息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姚昕站起来时双腿打颤,以致于摔在冷硬的玉阶上,疼得龇牙咧嘴。
她两布并作一步跨到她身侧,扶起她,质问她:“姚昕,你在做什么!”
姚昕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她好像很生气。
可她就是水月溪,就是水月国高高在上的公主,是她计划里缺一不可的关键。
姚昕忽地对她露出笑容,轻声道:“求神灵保佑,护你一世安康。”
话音刚落下,手臂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姚昕顿时面色都狰狞了。
水月溪这才注意到她那日受伤的地方此刻渗出了一大片血迹,在一身白衣里格外惹眼。
她面露不忍,心疼道:“明明自己才是那个需要保佑的人,偏偏还要来逞强来求神灵去保佑别人。你在想什么啊,姚昕?”
姚昕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肃穆,她看着水月溪,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别人。”
水月溪也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忽地问姚昕:“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要你好。”姚昕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水月溪的关心,“想要你安康,想要你岁岁年年乐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