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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水月溪慌乱地看着身下凌乱的被褥床榻,脑海里使劲地复盘着她回国的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难以置信地得出一个结论:“好像…好像你也不喜欢溶宝了。为什么?为什么啊?王兄。”
她望着眼前人,生疏冷硬的面庞刺痛着她的眼睛…还有她的记忆。
眼前人太美了,无论怎么看都是仙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清冷矜贵的仙人,隻为她停留。
即使他是她的王兄。
即使他们有着同一个父亲,即使他们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可那又如何?!
她就是喜欢他,她就是爱慕他!
他明明也该是爱自己的,在过去的那些回忆里,他对她笑,对她好,偏袒她,教她读书识字,教她琴棋书画,还亲自教习她的骑射,他还带她去水月国外的大漠看日落,去余清洲的草坪上数星星,他们一起吹过春风,见过花开,一起淋过雪,堆过雪人……
可这些……都是假的吗?
都仅仅只是哥哥对待妹妹吗?
不是的!
不能是的!
她不允许!!
水月溪眸子里跃出仇恨来,突然大声质问眼前人:“是因为她吗?你那么在意她,是因为她吗?!”
水月泽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了她身上,水月溪双眼通红,她跪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却又固执地说着:“都是因为她来了,所以你也不喜欢溶宝了,是不是!都是因为她!你屈尊降贵地给她牵马,邀请她游湖,可是她拒绝你——”
“王兄,她根本不喜欢你!”
水月泽的眸子泛出了冷意,惊得水月溪浑身一颤,她忙定了定心神,眼里闪过狠厉,硬着脖子怒叱道:“王兄,她眼里只有她的国,根本没有你。她配不上你!她只是个低贱的——”
“闭嘴!”
水月溪的话还未说完,她纤细的脖子已然被水月泽死死地掐住。
她第一次从水月泽脸上看到了清冷疏远和温润柔和之外的表情,那是愤怒,是他对她的愤怒,是他为了另一个女子而对她的愤怒!
偏偏这样愤怒的眸子里却倒映着一个疯狂的自己。
可水月溪却觉得,此刻比自己还疯的人是他!是她那从来都对自己如冬日暖阳的王兄!
“王兄……”胸腔内的空气迅速被剥夺,水月溪脸色瞬间惨白,随即变得青紫,她艰难地从喉间挤出话来,试图挽回什么,她说:“你变了,你真的不爱溪宝了吗?”
“爱?”水月泽冷笑,手上对水月溪脖子禁锢的力道也随即小了一度,但掐着她脖子的几根手指却似乎更深了,他声音清厉如初初融化破碎掉的刺骨寒冰,他说:“你从来都只是个替代品而已。”
水月溪大惊,睁大了眸子不敢相信!
水月泽松开了对她的钳製,他眸子里的怒意也随之散去,仅仅只是一瞬的时间,他又成了那个矜贵无双的清冷大王子。
水月溪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因为呼吸得太急而不停地咳嗽。
她不死心,“什么意思?”
水月泽擦了擦手,没有理会他,但身上的生疏冷硬之气更甚。
水月溪的心在狂跳,乱了她的呼吸,好不容易问出她最后悔的一个问题:“那溶溶呢?她呢?她也是替代品吗?!”
水月泽瞥了眼狼狈如牲的她,淡声道:“有什么区别么?”
水月溪听清楚也听懂了,狂乱跳动的心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但呼吸还是那般急促,好像要窒息了。
眼泪受不住地大颗大颗滚落,“为什么?”
她去拉水月泽的衣裳,却被水月泽嫌弃地躲开,他冷声道:“你若是想清楚了,就来大王子府告知我。若是你想不清楚,我也奉劝你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我不保证会对你手下留情。”
话音落下,水月泽决绝地转身离开,水月溪连忙从床上追去,却被被褥绊了脚,当即滚下了床榻。
水月泽的步伐丝毫不减,更别说回头看一下,唯独留下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仿若仲夏的一枚冰锥,正中水月溪的心臟,教她痛不欲生。
——周国官驿·议事堂
厅堂内一片死寂,按规矩,客死他乡的八位大臣的遗体必须送回大周安葬,只是陆洋也受伤严重,可能担不起此任。
但送烈臣荣归故里,必须要送,而且还要风光大送,这是一件非常重要任务,交给别人,姚昕不放心。
大家一筹莫展,甚至有人提出让姚昕身边的侍卫司越去送。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就被否决了,现在水月国形势过于不安定,司越必须留下来保护姚昕。
叹气声此起彼伏,但姚昕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想法——逍遥王赫连林筠。
赫连林筠是逍遥王,是赫连林青在水月国的眼线,自然有能力也有义务将这八位大臣的遗体护送回大周皇城。
只是纵使有赫连林筠出面护送,却也依旧需要一个使团内部的人亲自督往。最后,姚昕决定还是把这件事交给陆洋去办。
陆洋本来也不同意,因为他的任务是留下来保护使团,保护姚昕。
但姚昕却告诉他,他必须回去,只有他回去了才能符合规矩,同时赫连林青也会派遣别的人来接替他。
“你就回去好好养伤吧。”姚昕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