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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这般难过甚至愤愤之时,这动作便一点力气都不能加,她不肯让楚若游在这种情势下受着她。
微微启唇,在楚若游闭上眼睛的瞬间,贝齿抿住她的唇,轻而缓地咬下去。
实打实地咬,力道控制得谨慎,显然不为发泄,只是表达她对楚若游今晚所有行为的不满。
楚若游应当是吃痛了,但是不仅没有往后挣脱,反而挺直了背,脖颈自虐式地撞进她手掌里,让她原本摆设在那里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
从楚若游亲她,到她凑过去咬楚若游不过十来秒的功夫,一切动作发生得连贯自然,因此悄无声息。
不满已然表露,云洄之不再允许自己做奇怪的事情,在她温热脖颈贴进掌心时,唇与手齐退。
她装得凶巴巴,实则带着哭腔地问:“你亲我干什么?”
还是在外面。
意思是你被我咬也不能怪我。
被咬过的地方很快就没了痛感,只剩下酥酥麻麻的热,发胀又微痒,以及对更多更重的渴望。
脖子上的力道隻沾上那么一瞬就退开,云洄之好像很怕伤了她。
明明说人不是纸片可以尽情淋雨的是云洄之,但每回让力气重些都不答应的也是云洄之。
楚若游面色泛红,没有任何说服力地解释:“我想你冷静下来。”
云洄之继续不开心:“那你可以说冷静啊。”
“冷静。”
“……”
“可以听我说了吗?”
云洄之还是想捂上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听,可是她觉得逃避不是安慰自己的法子。
就算要难过,也该在清醒状态下难过,而不是浑浑噩噩地把自己憋屈死。
“你说吧。”云洄之坐正了听,多动症一样,反反覆复地揉捏着碰过楚若游肌肤的那隻手。
“我没有拿你去填补谁的空缺,没有说过你幼稚浮躁不靠谱,也没有像她钓着我一样去钓着你。”
楚若游也坐正,用安全带将自己牢牢拘束在座位上,她本应该崩溃,却为了不让云洄之伤心下去,而强迫自己镇定地去谈及难以启齿的事情。
如果她在蒹葭镇不对云洄之产生超过床伴以外的情感,不在情感撺掇之下敞开心扉说出一段过往,今晚的事就不可能发生。
所以在她犯傻,为云洄之动心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就注定了。
她现在的弱势也是她自找的。
“私聊你,去蒹葭找你,不全是因为她结婚了,我心里空虚。是因为我的生活不容许我释放对同性的任何向往,感情和性都遥不可及,桎梏在我闷得快要窒息的每一天。
我去蒹葭镇那天,是我二十九岁生日,逃离是我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见你的第一天晚上,我接到任予晗的电话,她说她才想起来我生日,但是她当晚在加班,等周末再给我补过,我说不用了。”
当时挂断电话,窗外就是蒹葭镇的夜幕。
“是,我喜欢成熟可靠的人,我需要一个支点,需要一份无人打扰的安全关系,而比我年轻的人很难给我这种感受。我极度排斥‘姐弟恋’,是因为我没想过跟除了她之外的人在一起,其实我知道年龄不能说明什么。
所以,当我从你身上找到一份意想不到的安全感时,我自己吓了一跳,我一点也不想要,因为我没勇气也没资格接受,所以我要离开。”
“但我没有那么坚定,我拒绝不了你靠近,你独一无二,还能帮我‘充电’,我一次次地放纵我自己去回应你。从发生关系,到忍不住对你说起过往,再到现在我们每天相处,我是没有坚定快速地回应你的感情,但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了。
我从来没有做一边等她,一边撩你的事,过去就是过去了,我比谁都清楚。”
字字句句都让她有落泪的衝动,可是她不能哭,云洄之已经哭了一场,就好像帮她哭的一样,她又怎么好意思也哭起来让人哄。
更怕的是云洄之不哄她,自己哭再自己擦眼泪也太可怜了。
她强忍住泪意,平复下情绪,“有些事我不能否认,你介意我也没办法,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也隻说这一次了。
这不代表我要求你一定来包容我,接受我的过去,也不代表我说完就一定会跟你怎么样,顺其自然。你对我很坦诚,我也坦诚一次。你不要再为我伤心,不值得,你……”
她感觉不对劲,转头。
一直没出声的云洄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脑袋靠在窗边,眼睛闭得很惬意。
哭的欲。望和某种消极烟消云散,心头无名的火蹿出来,楚若游怒火攻心,一巴掌就拍了上去。
“云洄之!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云洄之肩膀被她打痛,兀然睁眼坐直,有些慌乱地看着她。
迟钝又着急地接话:“听到了听到了,你二十九岁生日,然后呢?”
然后呢?
死亡般的寂静横亘在她们之间,仿佛一条暗潮涌动的长河,随时会吞没她们。
楚若游面无表情地瞪她,在她无辜的回视之下,咬牙切齿地说:“没有然后了。”
她启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没有就没有。
路上,云洄之再没有说别的话,她头抵在玻璃上,想着她们初见那天吃了什么。
好像就是清汤寡水的几盘蔬菜,楚若游没胃口,她就没怎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