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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楠。”裴以北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她继续往前走,我就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边,眨巴着眼睛说,“东东、西西、楠楠都有了,我以后叫你北北怎么样?我们四个可以凑一桌搓麻将呢。”
她皱了皱脸,嫌弃地说,“好难听啊。”
“难听吗?没觉得啊……那不然,喊你裴裴吧!跟‘北北’的发音还挺像的,总不能叫你‘以以’吧,辈分都乱了。”
“按照年龄排辈,你应该叫我姐姐。”她正色道。
我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说,“我就当你同意了,至于‘姐姐’嘛……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在特殊条件下触发。”
“什么条件?”
我凑到她耳边,用气声拉成着音节,说,“床——上——”
裴以北往旁边弹开,就要动手,才意识到两隻手都提了东西,她瞪着眼睛说,“要不是这几盆多肉,我现在就打你了!”
我往后退了两步,一脸不思悔改的表情,“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都到你公司楼下了,裴律师注意点形象啊!”
我跟着裴以北上了楼,刚才面试的女生已经离开了,这么会儿功夫,“毛坯房”里摆上了不少办公桌椅,搬运师傅还在一趟趟地忙活。
我把翻译好的介绍信给她,陪着她整理了一下午工位,奇怪的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的效率,似乎也没比她独自整理的同事高多少。
一定不是我们一直聊天的缘故。
除此之外,裴以北还损失了一个无线鼠标,好像是在搬来的路上磕坏了。不过她说不打紧,家里还有一个备用的,晚上回去找出来就行。
日渐西沉,落地窗外的江风肆虐地呼啸着,把天光一点点地赶走。
我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尘,准备等着和裴以北一起去逛超市,然后饱餐一顿。
然而,我的美好幻想还是被她的啤酒肚老板打破了。
就在大家都准备离开的时候,啤酒肚老板披上了我认不出牌子的昂贵外套,他转了转手上戴着的腕表,叫裴以北跟他去个饭局,说是跟一家公司谈法务合作。
除了裴以北,他还喊了另外两个律师,一男一女,都很年轻。
我看看裴以北,又看看另外两个律师,他们显然都在状况外,不是很乐意的样子,不过没人敢先开口,隻面面相觑着。
这时候,刚才当面试官的袁律师站了出来,他跟啤酒肚老板一样堆着笑,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合作公司,说要是能拿下这次的法务合作,那就是律所最大的项目之一。
我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我最熟悉的画大饼吗?
他们还是沉默着,只是偶尔附和一下袁律师的话,啤酒肚老板于是就默认他们答应了,招呼着他们去车库。
他们就这样稀稀落落地出发去车库了。
裴以北走在最后,她低声跟我说,“晚餐我明天给你补上,到时候点菜权都给你,随便点。对了,你待会儿回去得早的话,帮我找一下鼠标。”
“鼠标在哪儿?”
“应该就在客厅那个大储物柜里,靠下的位置,有很多抽屉,你找一找。”
“嗯,行……”我点点头,拉住打算跟上他们的裴以北,小声问她真的要去饭局吗。
“你也看到了,也不是我们说不愿意去就可以不去的……更何况都走到这里了……”
对于人情世故,果然一开始不拒绝,到后来就更难拒绝了,于是隻好半推半就着当了冤大头。
我给她递了一个遗憾的眼神,用手指比了个接电话的动作,说,“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她点点头,在我手上轻轻拍了拍,临分开的时候,手指似乎还勾了一下。她接着说,“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隻叫了我一个。”
“好吧。”我不再往车库里走,站在原地跟她挥手再见。
我望着裴以北的背影,高挑、从容、坚定,但她好像总是有很多顾虑,永远藏着心事,我常常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她像一朵含苞的花蕾,因为经年的霜冻而瑟瑟颤抖,却从未被摧折。我下定决心,要等待她的盛放。
回到家里,我叫了份外卖,吃完又洗了个澡,然后把六盆多肉摆到了狭窄的阳台上。还好它们不怎么占地,不然我的江山就放不下了。
寒冬里开疆扩土是很辛苦的,还是等到来年开春的好。
我给东东和西西喂了点龟饲料,就把它们放到了洗碗池里,洗碗池总比那个塑料盒子要宽敞。
东东还是坚持不懈地热爱攀岩,不太搭理我,不过西西总是会在我低头的时候跟我对视。我趴在洗碗池边跟它们玩了会,后来连西西也不爱搭理我了。
手机里还是没有裴以北的消息,我翻了几页书,实在静不下心来,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无线鼠标等着我去找。
客厅、大储物柜、抽屉……
我站在一面储物墙跟前,头顶仿佛有几隻乌鸦飞过,这里少说也有十几个抽屉。
我找了几个抽屉,餐巾纸、化妆棉、卫生巾、棉签、驱蚊片、蒸汽眼罩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无线鼠标。
终于,在我拉开第九个抽屉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抽屉里整整齐齐地堆着两摞书,有小说也有漫画,显然不是她严肃的法律工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