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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看在他长得挺好看的份上,我举起果汁跟他碰了一下杯,玻璃相碰的“哐当”声隐没在一片喧嚣里。
仰起头喝果汁的时候,我故意斜着眼,从高脚杯和脸的间隙里打量他,发现他也在这么看向我,含着笑意。
他倒是上道。
果汁太甜,我隻抿了一小口。刚放下来,他就着我的手把杯子拿了过去,手指正好覆在我的手背上,他失望地说,“怎么喝的是果汁呢?我喝的可是真材实料的酒。”
我边把手抽出来,边说,“原来你是酒水销售啊?”
“当然不是。”
“怎么证明?”
“我请你喝。”
我再次不置可否,只是靠在吧台边缘看他。他向调酒师要了杯鸡尾酒,然后把那杯酒推向了我,说,“尝尝,是今晚的特调。”
我端起高脚杯轻轻晃了一下,这杯酒做了紫色的渐变层,迎着灯光,能看到流动的细闪。随着我的动作,淡淡的葡萄香味钻入我的鼻腔。我轻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他问。
“葡萄味,好像还有蓝莓,甜甜的、凉凉的,还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味道。”我客观地说。
“不觉得很像你吗?”他点点头,像高中生趴在课桌上走神一样,趴在吧台上望着我,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甜甜的,凉凉的,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
“想尝尝吗?”我把那杯酒推给他。
他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酒窝。我们对视了一会,他从吧台上起来,坐直了身体,摇摇头说,“不想尝这个杯子里的。”
这个时候,我远远地望见了从门口走过来的裴以北,她皱着眉头四处张望,神经很紧绷的样子,看起来不太适应酒吧的环境。
我从高脚椅上站了起来,极其缓慢地走近身边这个男人,他饶有趣味地盯着我,直到我的鼻尖几乎和他的凑在一起,我故意说,“是想尝我刚才那一口的味道吗?”
他俯身要来吻我,我准确地往后躲开了,他以为我是在跟他调情,又要凑过来,我朝他旁边转了个圈,停在了裴以北面前。
我抬起头在她嘴唇上轻啄了一口。她今天的唇膏是巧克力味的。
我回头跟他说,“我等的人来了,我喝的第一口酒,得她尝才行。”
他挑了挑眉,又露出了两个酒窝,并不遗憾地说,“等你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来找我,我姓杨。”
他说完一转身,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裴以北拉着我在吧台旁坐下,凑巧就是我刚才坐的位置,她问,“他是谁啊?”
“不认识。”
“不认识你还跟他凑那么近!要是我没过来,你是不是就跟他亲上了?”
“可是我看到你过来了。”我一本正经地说。
她抢过我手里的那杯特调鸡尾酒,皱着脸说,“没有可是!”
我趴在吧台上凑近她,仰起头细数她精心刷过的睫毛,得意地问她是不是吃醋了。
她额头有薄薄的一层细汗,可能是穿得太多了,酒吧里太热。听完我的话,她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睫毛不安地眨动着。
“我没有!”她反驳道,“这里面太热了,还很吵,什么味道都有,我不想你再待在这,我们走!”
“这就走啊?不是才刚来吗?连一杯酒都没有喝,也不知道昨天说去蹦迪的人是谁,好歹去舞池里蹦两下……”
我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任凭她怎么拉拽,我都趴在吧台上不肯动。她松开我站定,双手抱胸,斜睨着说最后再问我一遍,走不走?
“多少尝尝味道嘛。”我坐直身体,抿了一口鸡尾酒,不由分说地勾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俯下身来,吻了上去。
我逐渐感受她舌尖的湿意,带着淡淡的西柚香,那是家里漱口水的味道,不过这个味道很快就被酒精盖过去了。她转了一下我坐着的高脚椅,于是我被夹在了她和吧台之间。
她停下来片刻,仰起头喝完了一口气那杯酒。我来不及提醒她那杯酒度数不低,唇舌之间就滚过一阵热意,葡萄的香气盈满口腔。
“不是说要走吗?”我勾着她的脖子,舔了舔嘴唇说,“我们去玩点刺激的。”
“好啊,走吧。”她距离我很近,稍微说几个字嘴唇都会碰到一起。
“你把我压在这,怎么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的嘴唇碰到了五次。
她直起身体,环着我的腰一提,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强劲的风在头盔外呼啸而过,两旁的树影像黑夜里的鬼魅般往后退去,沿途的路灯敬业地站着岗,我载着裴以北在近郊的环山公路上疾驰。
电瓶车是跟山脚下保安亭里值夜班的大爷借的,我承诺会在他值夜班结束前还回去,并且支付了一笔足够买下这辆车的押金。
他问我们这么晚了借电瓶车干什么用,我随便编了个找东西的理由搪塞了他。他好心地给了我一双露指手套,我戴上后发现效果很有限,我的手指还是冻僵了。
我一开始骑得很快,指针从“零”的位置迅速攀升,裴以北惊叫着搂紧我的腰,嘴里发出的音节被风吹得时断时续。
我其实不想减速,我喜欢这样悬空的凌厉感,总觉得只要再快一点,就能离世界尽头的那一小点亮光更近一点。不过为了她的嗓子着想,我在她发出海豚音之前及时减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