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页
“大晚上的去哪儿啊?我今晚可不想蹦迪!”我朝卧室喊道。
三分钟后,裴以北开了门。她穿着跟我同款不同色的吊带连衣裙,直爽地说,“去开房!”
“好好的家里不住,开什么房?”
“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推着我往门外走,玄关处,她盯着一双高跟鞋犹豫了一会,选择了旁边的一双平底鞋。我抬了抬脚掌,觉得跟我脚上这双看起来还挺像,不过也可能是白鞋子都长得差不多。
临走前,我想起她刚才把药片扔了,就问她要不要把抽屉里的带上。裴以北摇摇头,说今晚就不吃了。
从在前台接过房卡,一直到进到房间里,我都不敢相信,裴以北竟然花了四位数在距离自己家四个地铁站的酒店里开了房。
“你中彩票了吗?”我问。
“没有啊,不过我们最近都很辛苦,犒劳一下自己也无可厚非嘛。你跟我来……”她牵着我快步走到浴室里,指着一个双人浴缸,介绍道,“按摩浴缸!最适合我们这种睡眠质量不佳的人群!”
“就为了这个浴缸?”我走近浴缸,在边沿坐下后开始研究它的出水温度,背对着裴以北说,“你再多开两个晚上,房费加起来就够往家里买个按摩浴缸了。”
“好主意,以后我们家里一定买一个。不过浴缸很容易脏的,你负责刷还是我负责刷?”
“当然是你……啊……”
我忽略了浴室里还有个淋浴花洒,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后背就被裴以北拿着花洒喷湿了。我一手挡着脸转向她,一手从浴缸里往她身上拨水,“裴以北!我可没带换洗的衣服,你要我明早偷酒店的浴袍跑到大马路上吗?”
“等一下叫客房服务,明早烘干了就会送回来的。”她关了花洒,走到我面前,侧着身体在我腿上坐了下来。
“好像已经好全了,看不出什么痕迹了……”她低着头凑近我的锁骨,用指尖轻轻拨开了我左边的吊带,在前段时间被抓伤的位置轻轻打着圈。
“就是一点点皮外伤,这都多久过去了?我还没身娇肉贵到那个程度。”我发痒地缩了缩肩膀,一手放在她大腿上,一手按住了她打圈的手指,抬头正色道,“你指甲长长了。”
“我用的不是这隻手。”裴以北无所谓地歪了歪头,继续说道,“刚才做了什么噩梦?能让你慌成那样?”
“这个时候讲噩梦,也太煞风景了吧?”
“但你要是不说出来,不会害怕吗?”
“可以用其他愉快的体验替换掉它。”
我仰起脸索吻,但她好像不解风情似的,隻轻轻在我的唇瓣上点了一下。
她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一下一下地舔着我的锁骨。我抓着她的后颈说痒,她却好像完全没听见,我隻好恶作剧般在她大腿根上捏了一把。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停下了动作,伏在我肩上说,“你这叫家暴。”
“现在可是夏天,你再说我就往你肩膀上咬。”我威胁道。
裴以北笑了笑,她的额头顺着我的肩往外滑,用牙齿咬掉了我另一边的吊带。她的虎牙掠过我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
我用手掌拨开她的吊带,在她瘦削的后背游移,紧接着,我们开始接吻。
浴缸的水放满了,她用手掌护着我的后脑杓,跟我一起摔进了热水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会很愉快的。”在一片氤氲水汽中,我听见她这么说。
以上就是我们在那个初夏时节难得的愉快记忆之一,一切都在往前,只有丢了魂的人还停在从前。
五月中旬,陈超猥亵案开庭。
陈超被指控曾猥亵多名妇女,因犯猥亵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
六月中旬,吴拥和刘春华的拐卖儿童案开庭。
我没有到场,但是妹妹作为未成年受害者,当庭指控了吴拥的行为。
吴拥因犯拐卖儿童罪、猥亵儿童罪,性质恶劣,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
刘春华因犯拐卖儿童罪,但由于情节较轻,并且不阻碍对其进行解救,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除了刑事责任,他们还分别被要求执行不同程度的经济赔偿,数额不算太大,不过我还是把所有赔偿都给了读初中的妹妹。她在庭审出结果这天,还不满十四周岁。
同样是在六月中旬,裴以北终于转正,成为了顶尖律所的一名正式律师。
我原本以为庭审结束之后,困扰我两个月之久的噩梦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但随着记忆中更多细节的浮现,我不仅继续做噩梦,而且因为害怕做噩梦,我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忽然想到,是时候跟何涛见一面了。
所以在六月结束之前,我用手机扫描了那张名片上的二维码。
我坐在谘询室的皮面沙发上,房间里的布置既亮堂又温馨,进门前有过的些许紧张感渐渐平复下来。窗外阳光明媚,我转过头,看到油画般的绿叶在微风中轻轻颤抖。
距离我拨通预约号码已经过了半个月,大城市的医疗资源比我想象得还要紧张,连心理医生的号都要靠抢。好不容易抢到了,还得等上两个星期才能见到医生。
其实我已经没有坐在这张沙发上的必要了。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我的失眠症状自行痊愈了,也不再做梦,我又恢復到了跟邵嘉越待在一起时没心没肺的状态。用裴以北的话来说,就是“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事都跟我没关系了”。